山蜘蛛的蛛丝并非普通的丝线,它们带有强烈的毒性,能够渗透肌肤,侵入血脉,进而麻痹神经。
如果不及时采取措施清除,毒性便会如同一股无形的火焰,沿着血脉蔓延至全身,逐渐剥夺人的行动能力,直至完全无法动弹,变成一具活着的尸体。
此次亲传大约有十几人中招,宗门大比因此推迟,同时震鳞城城主发布悬赏,广招丹修药修。
得知消息的竹老也快马加鞭赶来,本就连气都没喘匀,一开门再见到几乎变异的少女,差点也晕死过去。
漆黑如墨的脸庞,仿佛两颗灼热炭火般猩红的眼——
江钰此刻就像是一个被抽去灵魂的布偶,静静地躺在微生霁月的臂弯中,看起来有几分诡异的乖巧。
时逍在一旁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别晕,你快看!快看小天才她有没有事。”
“脸都黑成锅底了能没有事吗!”
竹老也咬着牙挤出这句话,先点了江钰身上的几处穴位,接着蹲下身来,伸手搭在她垂落的腕处。
“中的是山蜘蛛发情时的热毒,还混了些体液。”
竹老也眉毛皱得能夹死苍蝇。
“她过度调动灵力,毒也在她体内加速循环,如今快要侵入心脏了。”
“到心脏会怎么样?”
“……比现在恐怖点,半人半蛛。”
竹老也撑起身子:“她现在虽醒着,但已经失去人的意识了,只留了些蜘蛛的习惯。我先去配些压制毒素的药,至于解药,可能还需要点时间。”
“我已经封住了她的四肢穴位,尽量别让她活动,不然只会加剧毒素的扩散。”
说着,他转身要走,又突然想起什么,回头补充道:“她要是饿了,就先喂她点血。”
时逍和花槐对视一眼,立刻起身,紧随竹老也的脚步,一起去帮忙配药。
留下一室沉寂,微生霁月这才微微放松几分环抱怀中人的力气。
他垂下眼睫,目光从她那长满黑色绒毛的左手缓缓移至她无神的红眼。
在众人面前掩饰极好的、莫名的情绪,此刻如翻涌的海水,几乎要冲破冰层。
让他忍不住低声问:
“痛不痛?”
往常,这个问题总能引来少女撒娇般的抱怨,她的嘴角会上扬,眼睛会弯成月牙,连声音都会带上笑意。
可现在,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只余牙齿与牙齿相撞,发出的喀哒声。
微生霁月的手轻轻抚上江钰的侧脸,看着她一直无意识地咂着嘴,急切而机械。
“……是饿了吗?”
他忍不住皱起眉,本想将血放到碗中再喂她,可怀中少女牙齿相撞的声音愈来愈响。
怕她无意识间咬破腮肉,微生霁月罕见地犹豫片刻,又默念几遍清洁术,这才将手递到她唇边。
就在他的虎口探入江钰口腔的瞬间,她那已经变得尖锐的牙齿轻易地穿透他的肌肤。
江钰被蜘蛛的本能裹挟着,用力吸取着血液。
粗暴的动作,落在微生霁月眼中,却充满了无助。
他用另一只手拍着她的后背,仿佛又回到江钰哭着在他怀里告状的时光。
……
虎口处的皮肤开始泛白,江钰不满地微微松开嘴,红色的眼珠不断转动,最后定格在眼前人细白如玉的脖颈上。
那里,脉搏跳动,有着更加诱人的血液流动。
感受到她的视线,微生霁月并没有什么犹豫,而又单手拉松自己的衣襟,俯下身将脖颈凑过去。
时逍半蹲在地上,面前是一个足有半人高的巨大药罐,罐中翻滚着各种药材,散发出一股混合了苦涩与辛辣的气味。
他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却顾不得擦拭,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的灵火上。
“两个时辰到了,这药好了没?”
竹老也正在一旁忙碌地整理着其他的药材,听到询问,他快步走了过来,目光锐利地审视着药罐中的情况。
“差不多好了,你直接端着这个去吧。”
竹老也的话音刚落,时逍便小心翼翼地举起药罐,没走两步又忧心忡忡地回头:
“这么多,江钰她能喝了吗?”
“谁说给江钰喝了?”竹老也又翻开一本古籍,淡淡回应,“她现在除了血什么都咽不下去,这药给宗主喝,让江钰嘬嘬他血就行。”
“……?”
时逍头脑风暴,感觉有哪不对,又感觉好像有点道理。
但想起江钰的样子,他还是没敢耽搁,库库跑到微生霁月的屋前,直接一脚踹开。
房门应声而开,时逍刚要进门,下一秒就被迎面而来的冰刃逼退。
那冰刃锋利无比,带着刺骨的寒气,瞬间让时逍的汗毛竖立。
他心中一惊,但为保护手中的药罐,又不敢做出大的动作,只是高喊一声:“霁月!”
闻声,冰刃在空中停滞片刻,随后缓缓消散,化作一缕缕冰冷的雾气。
时逍松下口气,但等他绕过屏风,顿时又僵在原地。
眼前,向来清正冷峻的扶月仙尊,此刻半坐在床上,衣裳松散地敞开,仿佛被狂风骤雨侵袭过的花朵。
他的削肩细腰半露在外,肌肤在灯光下显得更加苍白,与那露出的鲜血形成鲜明的对比。
而此刻的江钰,正被举抱着,脑袋埋在他的肩颈之间。
饮血的咕嘟声音在寂静的房间中显得格外明显。
见他一直没有动作,微生霁月微微侧身,挡住江钰被血染脏的脸,后哑声道:“放下药,出去。”
时逍回过神,赶紧把药罐放到他面前。
“竹老也说,这药给你喝,然后让江钰嘬啊不是,喝你的血。”
“我知道。”
在微生霁月眼神示意下,时逍恍恍惚惚地踏出房间,又恍恍惚惚地锁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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