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光穿透浓浓疏疏的叶,洒落在廊下。

    微生霁月阖眼小憩,江钰则坐在他的旁边,双手空闲,无聊之中开始为他编起细细的麻花辫。

    “你们倒是悠闲。”

    寰尘慵懒的声音渐近,手中的长伞恰好挡住那刺眼的光线,投下一片阴凉。

    “留我一个在那熬药,闷得皮肤都黄了。”

    他伸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脸庞,幽幽哀叹着。

    江钰抬头,目光不由自主放在他脑后歪斜的束冠上。

    昨天晚上好像就是歪的。

    强迫症犯了。

    她下意识晃了晃手里的木梳,压低声音:“你头发乱糟糟的,要不要我帮你理一理?”

    长伞转动的速度慢了些,寰尘放在脸侧的手攀上头发,又顺着滑到胸前。

    江钰也不急,转而从袖中掏出丝带,轻轻地绕在微生霁月的发辫上,打下个蝴蝶结。

    阳光照射在丝带上,反射出柔和的光泽,显得格外生动。

    寰尘最终耸了耸肩,将长伞合上放在一旁,自己则缓缓坐下,完全暴露在廊下的光影。

    江钰笑眯眯的:“我帮你梳发,你送我一卦,怎么样?”

    寰尘懒洋洋地开口,声音中没有太多情绪的波动:“想算什么?”

    问话的同时,他抬手解开那松散歪斜的束冠。

    随着束冠的脱落,半边发丝如同黑色的瀑布般散落下来,披散在他的肩头,映衬着白皙的肤色。

    江钰手撩起一撮,边梳边思考:“嗯……现在先留着,以后再说,你记着欠我一卦。”

    “哼。”

    寰尘轻轻哼了一声。

    虽然他的眼珠全白,没有瞳孔,但江钰看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就是莫名感觉他翻了个白眼。

    许久,江钰的手终于停了下来,那淡粉色的束冠重新落在寰尘的头上,不偏不倚,贴合着发髻。

    寰尘的心情显然舒畅了许多,不自觉地伸手摸了又摸,动作中带着一丝孩子气的满足。

    随后,他站起身,举伞猛戳了戳还“睡着”的微生霁月:“起来,喝完药赶紧带着你小徒弟走。”

    血药入腹,银针满身,江钰麻木的左臂随着黑血流尽而逐渐恢复正常。

    不等她乐得跳起耍几招剑术,寰尘已经毫不留情地抬起脚,将她和微生霁月一起踹出了门外。

    “天灵真人~我们走了~”

    江钰的声音中带着笑意,她扒着门缝,冲着寰尘的背影喊:“别忘了答应我的~”

    “吵死了。”

    寰尘不理,径直走回房间。

    微生霁月及时旁白:“他嘴硬。”

    ……

    寰尘坐回梳妆镜前。

    虽然如今看不见,但他还是保留了年少时寻到的大铜镜。

    此刻他对着镜子,指尖在束冠上轻轻滑过,感受到它的质地后,最终还是忍不住笑了。

    ……

    “嗯?哪来这么多东西?”

    一回震鳞城,刚和微生霁月分开,江钰就被房间门口堆起的东西惊到。

    精致的丝绸包裹,木制的箱子,还有几个装饰华丽的包裹,它们层层叠叠,杂乱无章地堆积在门口。

    时逍突然从旁边的树上反吊下来:“哟,小天才能走路啦?”

    “???长老?”

    江钰硬生生停住扇过去的巴掌。

    时逍毫不在意地从树上跳下,拍尘土的同时打量着她的左臂:“好完全了?”

    “好完全了。”

    江钰的脸上露出几分得意,说着就要撸起袖子展示。

    然而,时逍的动作更快,剑鞘轻轻一挥,就准确地拍掉了她的手。

    “好完全了就把这些东西整理整理。听说你醒了,有些宗门的亲传天天来问你,拿着东西想当面道谢。”

    时逍挑眉,眼里是明晃晃的揶揄:“小天才变小名人咯。”

    “啊???”

    江钰的脸上顿时失去了得意的光彩,眼睛瞪得大大的,连表情都变得有些呆滞。

    她社恐啊!

    时逍被她的表情逗笑,又用剑鞘敲了敲她的脑袋。

    “那些人都打发走了,我刚刚喊了相柏他们,让来帮你收拾,顺便讨论下一场秘境。”

    下一场秘境的比试内容为“道心”,通过所打破的幻境数量和难度而定输赢。

    所谓幻境是依靠记忆而构建的虚幻空间,根据修炼者的记忆、经历、欲望或是恐惧塑造。

    此次比试不依赖于修士的武力或是法术的强弱,而是直指心灵深处,考验的是修炼者的内在定力和精神坚韧。

    “意思就是秘境里面全是幻境?而且外面的人都能看到?”

    江钰大吃一惊。

    单纯考验心志的秘境,这和自己之前看的小说有点不一样啊。

    万一有十八禁内容怎么办?

    而且自己的大学生记忆……

    那些平凡而又琐碎的日常,显然与这个修真世界显得格格不入啊喂!

    “嗯,别担心,如果在幻境中无法自拔,就会被自动判定为失败,会被秘境弹出来的。”

    相柏看出她的担忧,温和地补充道,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而江钰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弱弱地举起手,声音有些底气不足。

    “那个,我提前给你们打预防针昂,我的老家和九州这很不一样。”

    “和……九州不一样?”

    对上四人疑惑的目光,江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暴自弃地挠了挠头:“反正,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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