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二世祖平时妥妥的‘村里横’,但遇到真正的大事一点都不糊涂。
当即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从兜里掏出巴掌大的小笔记本和圆珠笔,坐在圆桌旁开始给家里写信:“想占我便宜,也不出去问问我王宗浩什么名声。”
捏着圆珠笔,却又不知到底写些什么。
“算了!姐,你回去就跟爸妈说,总之我不同意给陈家买一头猪。”
“好。”王紫如欣然答应。
“结个婚哪那么多事儿?陈家要是贪得无厌,我也不是好惹的。”王宗浩烦躁的又把圆珠笔头按了一下,收起圆珠笔和笔记本,起身走进灶房继续做菜。
当天傍晚,韩家。
韩棣行坐着家里的吉普车回到韩家,下车时,就看到奶早已站在院子里面观赏花花草草。
“奶!我回来啦。”
韩老太太手里拎着水壶,回转身看了看孙子,笑眯眯的说:“饭已经做好啦,你爸妈今天挺准时,比你早一点到家。”
“嗯。”
韩棣行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一手拎着提包,另一手却将网兜抱在身前。
平常下班回来,手里总是拎着一只印有‘十里洋场’字样的黑色手提包,今天下班回家,胸前多了个网兜。
韩老太太眼睛从孙子身上扫过,急忙又转过身,当她看到孙子抱着网兜,眼皮掀开,“你买的什么?”
老话说,人老还小。
老太太忙放下手中的洒水壶走过去,猫着腰仔细瞅了瞅,网兜里边装的并不是崭新的东西,而是两个旧饭盒。
他们韩家有两个儿子都在部队,老太太一眼认出网兜里面的饭盒是部队上用过的东西。
外表坑坑洼洼的铝制饭盒,原本涂的那层军绿色油漆,早已磨得斑驳不堪。
不消说,这是经历过数不清的野战,士兵们在野外作战的时候,通常都会用这种铝制军用饭盒直接放在火上煮东西吃。
“哪来的?”一番寻摸之后,老太太更加好奇的用手指捏了一下饭盒。
挺沉。
韩棣行搀着奶朝小洋楼大门走去,轻笑道:“让你猜,你也猜不到。”
“臭小子!奶问你这东西是谁给的,还给我装蒜。”老太太没好气捶了孙子一下。
走进小洋楼,便可闻到一股子饭菜的香味。
韩棣行径直走向灶屋,进了灶屋,看到保姆青姨,“青姨,现在准备开饭么?”
保姆陈姐忙的脚不沾地,手里捧着一碗汤,笑眯眯的点头,“是的呢,咦,你手里拿着什么?是吃的吗?”
在韩家这种高门大户,是很难看到用到了这种程度的旧饭盒。
陈姐便是愣了一下。
“这里面装的是香辣鸡块,是朋友做好了给我送去银行的…”韩棣行声线清朗,任谁听到都晓得他此刻心情极其明媚。
从网兜里面取出饭盒,打开碗柜,拿出两个干净的瓷盘,把饭盒里面装的满满的香气四溢的鸡块倒进瓷盘。
再把那包爆米花也用干净的瓷盘装好。
脚步轻快的端去外面饭厅,正在摆弄饭桌上的饭菜,韩院长夫妇从楼上下来吃晚饭。
夫妻俩边走边在热聊医院的事儿,一前一后走进饭厅,有些意外的发现儿子站在饭桌旁帮忙摆菜。
韩院长径直走到老位置,拉开椅子坐下,“韩棣行,你小子变勤快了呀。”
话音落下,他妈妈也坐在了椅子上,目光扫了一眼桌上的几个菜,顿时眼睛一亮,“这是什么菜?陈姐今天还弄了我们从来没吃过的菜呢。”
陈姐拿了筷子出来,分发给大家,也看到了桌上的三个不属于她准备的菜。
当即胸口一跳,难道说韩家人不喜欢她做的菜?
以为韩棣行吃腻了她的厨艺,下班之后专门去县城国营饭店炒了几个菜拿回家,陈姐失声道:“棣行啊,你去饭店炒的菜?”
“不是呢,臭小子说是他一个朋友在家做好了,专门送去银行给他的呢。”
韩老太太从客厅走进来坐下时笑眯眯的说。
韩家饭桌上一向不缺稀奇菜,可还是头回出现放了许多佐料做出来的鸡块。
“妈,这鸡块应该有点辣,你就别吃了。”韩院长心情不错,拿起筷子伸过去夹了一块已经冷掉的鸡块,瞅了瞅,急忙咬上一口…
“怎么样?不辣吧?我看着就不辣,”不等奶伸出筷子,韩棣行坐在奶旁边,孝顺的将一块很多肉的鸡块轻轻压在奶的饭碗里面。
“你也吃,不过你倒是说说,你哪个朋友厨艺这么好。”
韩棣行已经见识过王紫如姐弟两的厨艺,自然晓得王紫如做出来的香辣鸡块味道一绝。
尤其是冷掉的鸡块,更有麻辣滋味。
顿时,围坐在圆桌旁的几口人眼睛一亮,嘴巴开始毫无防备的冒起口水,嘴里油香层层翻滚,上瘾一般,根本停不下来。
“臭小子!你中午干嘛不拿回来?今晚我这是要吃两碗米饭啊,你个害人精。”韩老太太嘴里吃得停不下来,一不小心眼泪都飚出来了,却还有空责备身旁臭小子。
韩院长伸手,直接从儿子面前把还剩半盘的鸡块拖到自己面前,“你哪个朋友送的?以前怎么没给你送这么好吃的鸡块?”
“肯定是银行的女同事吧。”韩棣行妈妈笑道。
儿子的交友圈子他们做父母的也都一清二楚,不用问,一定是银行女职工为了巴结讨好韩棣行。
韩棣行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饭,配着香辣鸡块吃得那叫一个有滋有味。
等到陈姐端着一碗饭出来,就看到韩家人一口饭一口肉,正在吃着韩棣行带回来的香辣鸡块,而她炒的几个菜,连动都没人动一下。
她心情很是复杂,走过去在韩棣行妈妈身旁坐下,问道:“是哪个朋友送的,好像很好吃,我也尝尝。”
陈姐筷子便在瓷盘里边寻找鸡块,找到一块干煸过的鸡块。
尝了一口,顿时精神一震,“真好吃。”
鸡肉的香味沁入菜籽油里,入口紧实,带骨的鸡块依然带着点桀骜不驯的筋道,就连瓷盘里面的红油和干辣椒都是香气四溢,下饭正好。
饭已过半。
韩院长这才有功夫问儿子,“你哪个朋友做的,下回让她过来教一教你青姨。”
韩棣行笑而不语,随后搁下筷子,擦了擦嘴角溢出的一点红油,便把王紫如进城来送他吃得说给家人。
霎那,韩院长吃惊道:“你是说,咱们今晚吃得鸡块是王家姑娘亲手做的?”
“怎么会?韩棣行,你小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人家都已经嫁去别人家了,你这…”
韩棣行脸上荡漾着温煦笑容,目光温和,“我也是那天去杨家做寿,意外碰到她,然后又听说她丈夫也在云省当兵,刚回来探亲,这不,我就托她给二哥带几本旧书嘛。”
“韩棣行你小子也太冒失了!”韩院长面色一变,看着儿子,顿了顿才道:“你这样不是为难她吗?”
“是啊,你这小子是故意想让她去了部队还过不安生,还跟你二哥扯上点关系?”
“妈,你们要这么想,”韩棣行将自己所想一一倒出来,“当年王家突然过来退婚,还说马上要嫁给别人,这事对二哥很大的刺激,难道她不应该当面跟我二哥道个歉,说声对不起?”
韩院长面露难色,觉得臭小子可能把事情弄糟糕了。
“不对呀,你托她带东西去部队,她反倒给你送吃的?这也说不通呀。”韩棣行妈妈反应过来,直觉此事定然不简单,一双眼睛紧紧盯住儿子。
韩棣行三言两语说了一下,碰巧给王紫如儿子送了小皮鞋一事。
却没提还给王紫如也买了一双女士皮鞋。
一家人本来吃饭是比较快的,当晚却因为这突然发生的事,搞得大家都还没吃完半碗饭。
客厅的电话便响了。
保姆阿姨连忙放下碗筷,起身出去接电话。
很快就跑回来,“是老二,他让棣行接电话。”
“我二哥今晚这么早打电话回来做什么?”韩棣行略微怔愣,瘦削身影随即去了客厅。
刚抓起话筒‘喂’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坐下。
千里之外的电话线那端传来他二哥愠怒的嗓音,“韩棣行!你小子能耐了是不是?没事你去招惹人家做什么?我让你给我带什么破书了么?”
听到二哥在电话里面大为光火的声音,韩棣行缓缓坐在沙发上,笑问道:“二哥,我是帮你出口气呢,你还不明白?”
“我需要你帮我出什么气?好端端的你让人家给我带什么东西。”
兄弟俩在电话中你来我往,一番吵闹后,韩棣行才晓得,是县武装部的邹部例行给他二哥汇报工作,不小心说漏嘴。
这不,他二哥很是生气,隔着一条电话线,把他这个弟弟骂的狗血淋头。
彼时,千里之外的昆区部队。
安静地办公室,只有韩随境震怒的声音。
“什么事发这么大的火气啊?隔着一道门板我都听见了哟。”原本虚掩着的办公室房门毫无预警的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韩随境手里抓着话筒,一手撑着窄腰,站在办公桌旁正在教训弟弟。
回头一看,看清来人又是段砚直那混蛋,眉峰蹙得更深。
“你快别气了,挂了电话,我给你说点高兴的事儿,我妈有话托我带给你…”段砚直一副痞里痞气的野蛮糙汉的样子,大喇喇走进来一屁股坐在韩随境面前,随之点燃一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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