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渺声音轻柔,不愿让女儿多管,她若真让下人把翠柳的湿衣换下,说不定还落了埋怨。
“思思,翠柳既不愿,那便罢了。”
“母亲。”
南宫思在母亲的眼神示意下,有些恍悟,翠柳不换衣服才是对的,若是病一场更好。
毕竟不管有何缘由,贴身伺候的姑娘能在眼皮子底下落水,那都是她们伺候不力,现在翠柳这副模样,就是无声地说是她将南宫灵从水里救出。
那样大伯母即使要罚,也不会太过苛责。
隔着床幔,无人知道躺在床上的南宫灵听到夏渺的声音,眼睫轻轻颤动着。
府医来了,夏渺便从右厢房出来,带起一阵香风。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一阵咳嗽声,然后是小丫鬟们的惊呼:
“七姑娘醒了!”
夏渺步子未停,走出厢房后,找了个院子角落,眼神凝重。
这么巧?府医刚来就醒了?
她轻唤了声:“秋霜。”
秋霜明白自家小姐是何意,回道:“怕是这七姑娘早醒了。”
夏渺扶着秋霜的手渐渐捏紧,指尖随着情绪逐渐用力。她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她是不是想害人,她是不是又要来害死我的思思。”
这些话,泄露了她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和不安。
险些陷入魔怔,直至秋霜的一声闷哼:“唔!”
夏渺才惊醒过来,撩起秋霜的衣袖,已是青紫一片。
“秋霜,对不起,我——”
“小姐,不妨事的,别看现在看着可怕,明日就消了。”
比起小姐遭罪,她这点算什么?
夏渺却不这样认为,也不能再放任自己这样下去了。
在这样下去,她不仅会害了自己、害了女儿,还会害了身边的人。
“秋霜,城西有个擅长治情志的大夫,找机会请来吧。”
“小姐!”那不就是治疯病的吗?小姐怎么可能会疯?
“秋霜我这和疯有什么区别?上辈、梦中我不就疯过了,既得了这梦的好处,有了梦中记忆可以规避危险,那将疯病带出来有何奇怪?”
本想拍拍秋霜的手臂做安慰,想起她的伤,又停住。
“治病罢了,说不准治好了,我的头疾也一并没了。”
大夫人跟着清芷院的婢子到右厢房的时候,即使夏渺和她那贴身婢女站在角落,她也一眼看见了她。
三弟妹是不是愈发好看了!
若不是夏渺感受到视线突然回头,大夫人说不定还会一直看下去。
进了右厢房,从府医口中得知因救得及时,并无大碍也没有后遗症,大夫人才松了口气,上前关心女儿。
带着些责备:“多大的人了,怎么看个荷景还能落水?”
南宫灵本就是白皙瘦弱的,因落水,脸色更加苍白,“母亲,我就是看有株荷花格外好看,一时不注意,脚下一滑。”
大夫人能怎么说,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责备也是出于关心。
为女儿掖了掖被角,转头问府医,“七姑娘现在能挪地吗?”
当大夫,特别大宅门里的大夫,自来都是稳妥居上,虽然脉象显示没问题,府医还是谨慎地说,“虽无大碍,还是再观察些时日,恐夜间发热。”
大夫人只能让女儿好好休息,出去找了清芷院的主人。
“灵儿这孩子,得劳烦弟妹些时日了。”
夏渺垂下眼,让人看不出情绪,道了声:“都是自家孩子。”
事实是她半点不乐意,她本就厌恶南宫灵,在猜测南宫灵是别有居心后,更是防备满满。
还以为大夫人是来把女儿带走的,却没想到南宫灵还得在清芷院待上几日。
能怎么办呢,她虽然是清芷院的主人,可大夫人才是整个南宫家的女主人。
最多也就这段时间拘着女儿一些,让她别往南宫灵那跑,看来自己也得抱病了。
大夫人又去右厢房陪了南宫灵一段时间,才起身告辞。
出了清芷院,脸立刻黑了下去。
南宫灵是她女儿,作母亲的能不了解。
虽然一开始担忧占了上风,让她没察觉出异常,可终究做女儿的还是嫩了些。
大夫人当时问过府医一回头,当时虽没察觉异样,可留在脑中的画面却让她转眼看出异常,那一小片褶皱可不是人睡出来的,分明是被捏紧又放开。
她女儿又是在紧张些什么?当时她是在问什么?
问灵儿能不能挪地,回大房休养。
呵!
好!好!只希望这真是个意外吧。
一路往自己的院中走,她一路吩咐着:“明晴,你去查查,大姑娘这两日去了哪,干了些什么?”
“是!”
“明春,你去把翠烟,算了,稍晚些,你让人把翠烟、翠柳叫来,别叫七姑娘知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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