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隧道和大桥,便是数不尽的群山峻岭,偶尔能看见城镇村落,建筑风格和湖北那边全然不同,带些藏式特色。
到新都桥要下午了,中午三人在康定休憩觅食。
康定坐落在山谷之间,整座城市沿着折多河两岸而建,河水奔腾不息,给人一种非常壮丽豪放的感觉。
河道两岸则是藏式楼房,目之所及的藏式特色越来越多。
“康定,是不是有首歌。”
三人走在河道边,冷青看着奔腾的河水,忽然兴致很高:“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呦,端端溜溜的照在,康定溜溜的城呦。”
阿信轻声附和:“月亮弯弯,康定溜溜的城呦。”
歌声叠着笑声,河水奔腾的声音。
一切烦恼都不存在了。
桑杰听不见二人在说什么,可看二人脸上的神态,也跟着开心的笑。
沿着折多河一直走,处处风景都不同。
冷青拿出专门为了这趟旅途而带出来的单反相机,可惜不太会用,平时拍照的机会太少了。
“阿信,你会用相机吗?”
阿信说:“会。”
冷青很自然地将相机递给他:“那你帮我拍几张。”
阿信帮她拍了几张,许是太久没有出来旅游,又是第一天上路,兴致格外高,这儿逛逛,那儿看看,一会儿还拉着桑杰拍起来。
康定不算大,三人逛了一个多小时便累了,阿信领着二人去一家当地很出名,专门吃菌汤锅的火锅店。
店面不大,因为过了饭点,客人也不算多。
还是阿信点菜,大都是一些本地特色的菌子,锅底是拿牦牛肉熬煮的,下菌子之前,阿信还特意给她盛了一碗。
“尝一尝原味的。”
冷青尝过了一口,确实很鲜美,肉香味很足。
阿信将菌子下了锅,冷青趁着等候的时候,拿出相机翻看刚才拍的照片,看了几张,发现拍得很不错:“不错啊,阿信你有两把刷子啊。”
“不愧是学美术的,构图很好,审美好就是不一样啊。”
阿信:“怎么,要请我当摄影师啊?”
冷青:“不是不可以啊,你算便宜点就行。司机,导游,现在还要兼职摄影师……生产队的驴也没你这么能干。”
阿信笑起来:“老板赏光而已。”
店里的广播站一直放着《康定情歌》,冷青又跟着哼了起来。
不一会儿,菌子汤好了,三人大快朵颐起来,美美吃了一顿,吃过饭,三人便要启程,路上看见有几个在阿姨在跳民族舞,冷青刚刚喝了汤,此刻浑身都是劲儿,跟着在队伍的最后面跳了起来。
阿信拿着相机给她拍照,过了会儿看了一眼手机:“该走了。”
冷青意兴阑珊地跟上二人,走远了还有些依依不舍,不时地回头看。
阿信问:“舍不得走了?这才第一站,你要是每天都舍不得,那咱们可能要走半个月才能到格聂。”
“倒也不是舍不得这里,可能还是舍不得此刻的好心情吧。”
说着,在风中转了个圈。
阿信有些依恋地看着她的背影。
上车时,桑杰忽然拉了拉阿信的衣角,给他比划着什么。
阿信问冷青:“桑杰说他有点困,想坐后座睡会儿。你方便吗?”
“没什么方便不方便的,我坐前面就好了。我上午都睡够了。”
冷青从后座上下来,跳上了副驾驶座,趴在车窗上。
桑杰也很开心地上了宽敞的后座。
阿信要上车之际,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是父亲打来的,他对冷青说了一句:“我接个电话 。”
说罢,走到不远处去接电话了。
冷青趴在车窗上看着阿信的背影,阿信今天穿了一件很宽松的灰色t恤,搭配条纹衬衫,下身是麻色中裤,衬衫不算厚,站在有光的地方,能看见内里身材的轮廓很好。
比姜涛也不差。
不知道……
细风一吹,不知怎么的,冷青忽然想起来文檀之前说过的那句——吃牛羊肉的男人不一样,很不一样。
这个念头刚出现时,冷青便开始自嘲:果然是失恋了,现在是个男人看着都眉清目秀。
可怕。
阿信这通电话说了约莫十几分钟,等他再回来时,后座的桑杰已经睡着了,他上了车,系好安全带,正要启动车子,发现副驾驶座的安全带没有扣上,他正准备提醒冷青,扭头却看见她趴着车窗上睡着了。
他小声叫了一声:“冷青?”
冷青睡得很沉。
阿信忽然笑了下,刚刚是谁说自己上午睡饱了,不会再睡了。
他把身体移过去一些,拉出安全带,他动作很小心,尽量避开冷青,可安全带从冷青头的一侧带过时,她还是感受到了细微的动静,睁开眼来。
扯着安全带的阿信愣了愣。
四目相对,两张脸隔得太近,两个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冷青心态很快,阿信这张脸她已经看了无数次,却是第一次隔这么近的距离,细看,五官更优越,简直可以用惊为天人来形容,鼻梁挺拔,眉眼秀美,难得的是皮肤虽然是小麦色,但并不粗糙,还挺细腻的。
魔怔一般,脑子里又冒出来文檀那句话——吃牛羊肉的男人不一行,很不一样。
要死了,她觉得自己脸都开始烫起来了,眨了眨眼,干脆假装若无其事地闭上了眼,继续装睡。
她居然真的就当着阿信的面闭上了眼,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动作非常娴熟。
阿信嘴角抿了抿,很想笑,一边将安全带扣好,不知是紧张,还是心虚,扣了好几次才扣好。
车子启动后,冷青还一直在装睡。
阿信一路上不时回头看她,见她还在“睡觉”,一时既佩服,又有些哭笑不得。
434省道,一眼望不见尽头的柏油路,前方隐隐可见一座座延绵不绝的的雪山,雪山下又是另一番风景,目之所以草木丰盛,溪水潺潺,山野烂漫,野花绽放。
冬季和夏季在这里完美交融。
“外面风景很好,你不确定不看一眼?”
阿信提醒一直在装睡的冷青。
冷青鬼鬼祟祟撑开一条缝,瞄了一眼,假装睡醒一般打了个哈欠,撑个懒腰,又对阿信很友好地笑笑。
阿信问:“睡得好吗?”
冷青笑答:“好啊,你开车太稳了,我睡得很好。”
阿信笑而不语。
窗外确实是难得一见的人间美景,天空蓝得像一面镜子,空气也很清新。
“哇,好像宫崎骏动画里的风景,像开了滤镜一样,这么一想,我们天天在城市里过的是什么日子。阿信,你每天都能看见这样的风景吗?”
阿信:“嗯。”
冷青有些羡慕地看他几眼:“那你是不是看腻了?”
“不会。”他回答得很肯定,没有任何犹豫,“桑杰这个年龄,也许会好奇外面的世界,可我已经看过外面的世界了,最后还是选择回到了这里。对我而言,这里才是我的家。”
“前面是雅拉山口,你要不要下去打个卡。”
冷青兴奋道:“要!有免费的摄影师,我干嘛不用。”
雅拉山口有一块黑色石碑,白色字体写着“雅拉山口”,海拔四千一百一十八米,旁边还有一条小河,河边开满不知名的野花,黄的、紫的、蓝的、白的……
太阳还有点晒,冷青先去后备箱那边打开行李箱,找了墨镜和一条明黄色的围巾,倒弄了好久,才走到石碑前打卡。
阿信一直在调试相机的参数,忽然,画面中出现一抹明亮的黄色。
他看着相机屏幕上的女人,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胡善车祸当晚,冷青留下的那把明黄色印着皮卡丘的伞。
冷青摆好pose,见阿信一副失神的样子,叫他一声:“阿信?”
阿信回过神来,对她笑笑:“往左一点,对,很好。”
风太大,冷青将那条围巾或围着,或披着,或高高举起,随风飞舞……
阿信一直盯着画面中的那抹明黄色,间或抬头看一眼冷青,她长相不是那种明艳大美女,鹅蛋脸,五官舒展大气,这张脸即使是以他美术生的审美来看也挑不出太大的问题,标准的三庭五眼,眉峰挺拔,山根很高,嘴唇有轻微的凸起,美人三分龅,不仅不影响侧颜的流畅性,反而多了一分个人特色。
她眉眼淡淡的,看谁永远都是一副冷淡疏离的样子,偏偏笑起来却很甜。
冷青这个名字,取得也很好。
青色,很难被定义的颜色。
他正看得入神,忽然,那抹明黄色飞了出去。
“啊,围巾……”
风太大了,冷青一个没抓住,手里的围巾被风吹走,在风中飘啊飘,最后落到了旁边的小河里。
阿信放下相机,跑过去帮她捡围巾。
冷青怕他跳进水里去捡围巾,赶忙道:“算了吧,我不要了,不用捡起来的。”
阿信认真说:“会污染河水。”
冷青默默闭嘴,为自己刚才很不环保的念头默默忏悔了两秒。可是围巾掉落的位置离河边有一定距离,要怎么捡起来呢。
她有些无助地看着阿信,只见他跑回车边,打开后备箱,在后备厢里找了找,最后不知从哪里找出一根户外钓鱼竿,拉出来,勾了勾,终于将那块明黄色的围巾给勾回了河边,拧干水,递回给冷青。
冷青接过来,很抱歉地说:“我下次一定注意,不弄丢东西,不给大自然添麻烦。”
阿信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禁好笑:“好了,大自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没那么小气。围巾还能用,别扔了,挺漂亮的。”
冷青笑笑,很乖巧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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