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信挂了电话,拿毛巾擦了把脸,看看窗外连绵一天的夜雨,笑了笑。
翌日天亮,雨过天晴,阿信起了个大早,先拿了梯子,爬上屋顶,屋顶上摆了一套专业的收音装置,他将装置收起来,回了房,便开始导入收集了一夜的雨声。
又拿耳机,闭着眼睛听了会儿,耳畔的雨声十分宁静,或急或缓地打在屋顶上,树叶上,发出不同的声音。
确认声音没有问题,又将音频简单地剪辑了一下,行成一个小时的版本,导入手机。
忙完也差不多快八点了,来不及吃早餐,急急忙忙往学校赶去,刚到办公室,看见桌上又放了一个红红的大苹果,他还是看看四周,这回别的老师桌子上都没有苹果,只有他桌上有。
办公室里其他老师都在,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年轻女老师正在批改作业,看见阿信进来了,眼神忍不住偷偷往他的方向瞟。
阿信看着手里的苹果。
教师节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了。
应该也不是学生。
已经连续一个多星期收到苹果了,这时,对面的桌的仁次老师走了进来,阿信打开课本备课,很顺手地将手里的苹果递给对面桌的仁次老师。
仁次老师比阿信还小几岁,已经结婚,怎么会不懂他的意思:“怎么又给我?一天一个,我都吃吐了。”
阿信头也不抬:“我苹果过敏。”
“……”仁次一脸无语:“我头回听说,还有苹果过敏的!阿信老师,你找理由也过过脑子吧。”
阿信看着密密麻麻的课表,中秋节调休,可以放三天:“你周四上午有节数学课,我下午的语文课跟你换一下吧。”
仁次:“……周四放假,你想早点走?”
阿信:“嗯,要赶飞机,下午走的话,时间有点紧。”
仁次八卦起来:“你要出去玩?跟你女朋友?”
坐在角落的年轻女老师一听这话,马上看了一眼阿信。
阿信喝了一口水:“我女朋友陪我去明州看我妈。”
仁次:“这是见父母的节奏啊,好事近了?”
阿信笑了笑。
仁次:“难怪校长偷偷跟我说,你教到这学期就不教了,原来是打算结婚了。之后你就去武汉了吗?”
阿信点头:“差不多吧。”
他声音不小,办公室里其他在忙碌的老师都听见了,发出一阵起哄声。
仁次笑得一脸暧昧:“难怪你不喜欢吃苹果。”
阿信看了一眼时间,拿起课本:“我上课去了。”
阿信离开后,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安静,仁次拿着苹果走到角落里,将苹果递给那女老师:“死心了吧,没戏。他要是喜欢学校的女老师,那早脱单了。这几年光是教导主任给他介绍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他都绕道走。一个暑假,人就脱单了,年底人就走了,这就是命。”
女老师没有接,仁次将苹果放下,便离开了。
……
周四上午十点,阿信来上节前的最后一节语文课。
他一走进教室,还在下课喧闹的学生们又闹起来:“不是数学课吗?”
阿信:“下午第一节语文课调成了数学课。这节我们上语文课,课本拿出来。”
窸窸窣窣换书的声音。
因为还没正式上课,班上学生都很活泼,有男生问他:“老师你怎么这么高兴啊?”
阿信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水:“我有很高兴吗?”
他又去问桑杰,打手语:「我看起来很高兴吗?」
桑杰也点点头。
上课铃声这时响了,班级里才慢慢安静下来。
阿信:“上课。”
班长起身:“起立。”
所有人起立,恭敬道:“老师好。”
阿信:“同学们好,坐吧。”
窗外晨光正好,下过一夜的雨,空气格外清新。
“翻开课本,今天我们学习,秋天的雨。”
他拿起课本:“我先给大家念一遍,秋天的雨,是一把钥匙,它带着清凉和温柔,轻轻地,轻轻地,趁你没留意,把秋天的大门打开了……”
念到这里,他也轻轻地笑笑,思绪早已跨过重重山海云雾,飘到了更远更远的地方。
……
紧赶慢赶,落地明州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
武汉飞明州航班多,航程短,冷青七点多就到了,先去定好的酒店。
阿信等行李箱无聊时,给冷青发微信:「我到了,肚子有点饿,你要吃宵夜吗?」
消息刚发出去,忽然有人从后面环抱住他的腰,接着是一阵笑声,从身后歪出来一颗头:“李老师。”
阿信有些意外,又很惊喜:“你不是七点多就到了吗?”
“是啊,我打车去了酒店,睡了一觉,太无聊了,就过来接你啦。我是不是很贴心很sweet。”
阿信将她抱在怀里:“你上了一天班,又坐了一趟飞机,来来回回的,你不累啊?”
二人取了行李,打车离开,路上阿信问她:“你晚上吃饭了吗?”
冷青:“我第一次来明州,当然要把肚子空出来啊。”
阿信:“那,先带你去吃一家蟹黄面。”
冷青忽然想起什么:“苏懈不是在这边住院吗?要不要叫他一起来吃?”
阿信皱起眉头:“不了,他太亮了。”
“亮?”
“电灯泡啊……”
说到苏懈,阿信想起好久没跟他联系,到了面馆后,主动给他打了个电话过去。
那头苏懈人在北京家里:“李大画家,你终于想起我了。”
“哦,中秋节嘛,我过来明州看我妈,你在这边吗,在的话,一起过来吃个饭,小青也在。”
苏懈:“不在!”
阿信听他语气不善,打趣道:“不是要挖墙脚吗,这么快就知难而退了,我还以为你多本事呢。”
苏懈那头沉默了几秒。
阿信:“怎么了?路医生结婚了?”
苏懈:“呸呸呸。你狗嘴吐不出象牙,她决定跟姓周的去纽约了。最近忙着准备工作面试呢,我就不去打扰她了。”
阿信:“你也可以去纽约啊,你又不要脸,挖墙脚这种事,本来就是长期主义,要坚持,坚持才有结果。”
“……”
苏懈沉默了几秒,走到窗边的画板前:“我有幅画,画不完了,要不你帮我画完吧。”
“什么画?”
“油画。”
画板上已经勾勒出了大致的人物轮廓,捧着粉色蔷薇的女人坐在窗下,只差一张脸。
“你要送给路医生的?”
“那不然捏,送给你的?”
“我画画很贵的,你先给我打个一千万,我再考虑一下。”
苏懈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去抢?”
阿信就等着他说这话:“你怎么不去抢?”
这就是在点苏懈,苏懈怎么会听不出来,气了很久,最后只说出一句:“你有种!嘴皮子全都用来怼我了。你比姓周的还烦!”
阿信十分温和地笑了:“爱之深,责之切。”
苏懈狠狠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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