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府白天看不到什么人。因为现在才刚搬来,所有人都在忙,就连和明月亲如姐妹的小青也担起了内府管家的职责,正忙着盯内府的下人收拾物件,而明月则跑去逗晨路了。人都在室内,所以哪怕是晨义清回到内府也无人相迎,连个伺候的下人也看不到。
晨义清四下看了看,有些无奈的说道:“直接去厨房吧。”
两人很快进了厨房。晨义清直接坐了下来,阿汤很有眼力见,不等晨义清吩咐,便直开始给晨义清热奶茶。晨义清看着忙碌的阿汤背影,满意地点点头。
“我都把你单独叫过来了,你就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回公子的话,小人不知该从何说起。”阿汤只是顿了顿,说完,往灶里添了点柴火。
大户人家的厨房通常是不会熄火的,会有专人定时过来添柴添水。这样在主人要吃喝招待时可以省去了生火的麻烦,不必让主人久等。阿汤很快便将奶茶热好,给晨义清端了一碗。
“先说说你自己吧。”晨义清喝了口奶茶,继续说道:“听说你家人都被土匪杀了,你是本地人吗?”
阿汤点点头,回答道:“小人从小在平城域内的一个小村庄长大,后来村子被土匪屠戮,小人也是险些身亡,好在被路过的义林公子所救。”
“平城?没想到那边也有匪患。那里可是驻扎着晨家军的主力的。”
大户人家可以对所有下人的来历都有记录,晨义林在来之前也给了晨义清封地这边下人的信息。阿汤说的与信息上的相同,没有疑点。
不过,晨义清从未想过,连平城这样的重镇枢纽也有匪患,甚至还有屠村这样的事情发生。
事实上,北部的匪患一直都很严重,尤其是边境地区。
北部和西部不同,西部的匪患分季节和气候,入冬前大草原的草地枯萎,天气寒冷后引起资源匮乏时才会有比较严重的匪患。而北部的气候一直都很差,粮食产量低不说,而且最多一年一收,所以匪患是不分季节的。
“不仅如此,平城这种地方的土匪是真土匪,他们是真的杀人放火,无恶不作。”阿汤说道。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这儿的土匪是假土匪?”晨义清皱着眉头问道。
“准确来说,我们这儿的土匪基本全都是假土匪。真土匪一冒头就会被灭干净。”阿汤纠正道。
“说说看。”晨义清端起奶茶喝了起来,但眼睛一直盯着阿汤。
“远的不说,就比如您冰湖封地上的那个村落,他们整个村的人就都是土匪。”
“说这话可得负责任,那可是一个村的人。”
晨义清自从听说冰湖封地那边居然有一个村落,便对那个村落有天然的好感。首先是因为那个地方是晨义清自己选的封地,其次就是他觉得,能在那样的苦寒之地生存下来的人必然意志坚定,韧性十足。
“您想想看,冰湖几乎没什么耕地,虽然有湖,但湖一直都被冰封,捕鱼也相当麻烦。那样的地方怎么可能养得活一个村的人?”
晨义清仔细一想,觉得阿汤的话有道理,且不说食物,单单是取暖的木材也很难够用。
“那个村落的老弱妇孺也是土匪?”晨义清问道。
“那个村子没有老弱,妇孺也都是抢来的,孩子从小接受训练,作为那群土匪的预备队。这些孩子们从小被洗脑,没有世俗伦常。”
阿汤再次摆出一个晨义清无法想象的现实,这让晨义清久久无法说出话来。
晨义清喝了一大口奶茶,看了看阿汤,定了定神才说道:“此事不要和内府的人说。”
“我们来的那天遇袭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吧?你怎么看?”晨义清又问。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尤其是晨家军回去的时候还带着三名牺牲的士兵尸体,想不知道都难。
“小的知道这事,各个氏族都有嫌疑。这群人换身衣服,脸上抹一把泥,背上一把刀就是土匪。而且他们熟悉地形,滑溜得很,晨家军不熟悉地形,追不上他们也很正常。”阿汤说道。
“你今天的那副表现也是为了提醒我小心他们?”晨义清问道。
阿汤点点头,笑着说道:“封地里的十三个氏族都不是善茬,抢劫的事没少干,而且他们长期没有受到领主辖制,比周围封地的氏族猖狂很多。甚至,之前义林公子安排留守封地的下人也早已被他们渗透。”
“你就没被他们渗透?我记得之前他们要求续茶时,可是直接当着我的面对你下的令。”晨义清把玩着手里装有奶茶的碗,意味深长的看着阿汤。
阿汤闻言立即下跪,但所说的话语却无比坦然。
“您应该怀疑我,但这并不影响您用我。若能帮助您铲除那些顽固的氏族势力,这些被渗透的人不还是得继续忠于您?”
“既然如此,外府的勤务归你管,天京以外的下人也都给你,若有任何泄露或财务遗失,我拿你是问。”
阿汤不比阿忠和王召他们,他们和这块封地毫无瓜葛,也都与晨义清共患难过,晨义清不会因为这番对话便打消对阿汤的疑虑。但他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对于怀疑的人,干脆将他安排在敏感的地方,这也不失为一个巧妙的办法。
阿汤表现得无比坦然,并未有所犹豫,直接磕头领命。
……
又过了大约一周左右,晨义清虽然将事情都已经打包安排了下去,但他这些天也没闲着,外府只有一个阿汤管理勤务,以往的各种案卷和账册也还是需要晨义清亲自来盯着仔细核对,单单是这,便让他忙得头晕眼花。
“今年的天气真好,看这样子,今年一定会有个好收成!”
“再好的收成也与我们无关,咱们领主府从来就没有收上过税,之前咱们也全靠义林公子接济,不然我们早就饿死了。”
“新领主亲临,今后情况肯定会好起来的。”
“我觉得悬,我都不记得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多少年了,那些氏族可以说是周边的最强氏族了。就领主带的那些私兵,根本不够看。”
晨义清在闲逛时偶然听到了外府下人的议论。他听到后并没有露面,反而一直皱着眉头听他们说完,直到他们散去才走出来。
“终究还是小瞧了这些氏族。”晨义清叹道。
这些下人虽然见识浅薄,但他们也更单纯,他们的一些判断反而更加直接且真实。
的确如他们所说,晨义林长期不管封地,这让这些氏族首领不仅快速完成兼并,更让他们的粮仓变得鼓鼓囊囊。
农民家里有了粮自然会生孩子,人口必然远高于周边其他氏族,再加上阿汤和他反映的情况,这些氏族没少干土匪勾当,战斗力必然也是不弱。
这样算下来,晨义清手里的两百多护卫和私兵还真不一定能应对他们的联手。
晨义清正烦着,阿汤过来禀告,说县衙的廖大人过来了。
晨义清的两块封地不仅连在一起,而且都在信平郡北临府印安县范围内。
静国的行政级别由小到大依次是村、镇、县、府、郡、州、域。平城也属于信平郡,但平城前身是军镇,级别在郡与府之间。
虽然封地内的一切事物不归印安县衙管,但县令对县域内的领主均有弹劾之权,而且各大封地经常需要采买物资,这也需要领主们派人到县城去买了自己拉回来。
毕竟这里是边疆,商人不会专门跑到各个封地去谈生意,一是风险太大,二是成本太高。在此情况下,领主们就藩时往往会第一时间拜访当地的主官,迎来送往自然是免不了的。
像晨家这样势力庞大的家族,一般不会主动拜访,而是坐等县衙的人过来。不过这只是个形式,维护家族声望的潜规则而已。不管是主动拜访,亦或是被拜访,送礼的人都是领主。
“按府衙的标准备礼,再单独给那个廖大人备一份大礼,好生伺候,我换身衣服就去。”
晨家是大族,晨义清又是嫡系,自然要大气一些,不然容易引起县衙的不满,今后会多出许多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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