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人家里,带着别人的奴仆,找人家家里的当家主母的麻烦,这事情当然不合理,但林海棠就是想做。
地上跪着的那四人当然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林海棠说什么就是什么。
柳书云皱着眉,到底是出手拦了:“林姑娘,这件事,还是我去。”
“你去?”林海棠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说“你去你能打你的好侄子掌心五十下?你能扇你弟妹的耳光吗?”
此话不可谓不狂妄,更是阴阳怪气至极。
但是柳书云竟然感觉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
处处都是他家里人惹得祸,他能生什么气?
“林姑娘,你过去不太合适,我保证,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柳书云劝道。
林海棠歪着头:“有什么不合适的?她把我儿子我女儿拉过去打掌心就合适,我过去问问她就不合适了?”
林海棠眼里泛着冷光。
柳书云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抬起手冲着林海棠弯腰鞠躬:“弟妹,这件事千说万说都是柳家的错,柳某厚颜请求弟妹给我一点脸面。”
林海棠捻了捻手指,轻啧一声,眉宇间有些烦躁:“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强人所难,我不去了,你去吧。”
“柳兄,”林海棠随着他的话喊,“顾岸可是在战场上杀敌,保家卫国,现在他的孩子在你府上受了欺负,差点残疾,你可一定要,为他们做主。”
柳书云连忙道:“弟妹放心,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看着地上这几个胆大包天的丫鬟,柳书云沉声道:“你们,跟我走。”
人一走,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了,林海棠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了厢房。
厢房宽敞整洁,烧着炭火,一进去暖呼呼的,很舒适。
牵着两个孩子的手,林海棠进入了空间。
因为心情不好,林海棠好久没有进来过了,一进来就发现泛着光的花朵顶端悬浮着的丹药。
三朵花,三颗丹药。
林海棠赶忙去木屋里拿了瓶子,把丹药摘了下来。
拿出两颗丹药,林海棠分别喂给顾默顾芷兰:“啊,张嘴。”
“啊──”
两个小孩儿乖乖地张开了嘴。
又给两人喂了点泉水,林海棠拆开他们被包扎的手掌。
空间里并不冷,不管是什么时候,一直是舒适的温度。
“还疼吗?”林海棠问。
原本黑紫的手掌,现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了原本的颜色,不过须臾,就跟原本无异,甚至连原来冻疮的伤疤,都不见了痕迹。
一抬头,顾默的脸也好了,顾芷兰额角的伤也变得白皙。
现在两个孩子变得容光焕发,白里透着红,粉嫩嫩、软糯糯,一整个糯米团子。
“诶?”两个孩子惊喜的喊,“娘!我的手好了!”
“我的手不疼了!”
顾默顾芷兰围着林海棠跑着、跳着,高兴的手舞足蹈。
林海棠猛地一抬头,面色一变,重新给顾默顾芷兰包起了手掌。
“默默、兰兰,有人找事来了,我们现在出去,”林海棠笑着嘱咐二人:“记住,一会你们在房间不要出去。”
弹指之间,三人便凭空出现在了房间里,连空气都没有波动。
“夫人,老奴去敲门。”
一个苍老却有力的声音响起,随后,就出现了叩门声。
林海棠把两个孩子往床上一推,说:“记住,不要出来。”
“娘!”顾默一把抱住了林海棠的手掌,不大的脸上都是担忧。
林海棠莞尔一笑,摸了摸他的头,说:“默默不怕,娘不会有事,你照顾好妹妹好不好?”
顾默依然不放,跟拨浪鼓似的摇着头。
“默默,”林海棠温声说:“你们的手现在完全好了,这太不合常理,所以娘才会把你们留在最这。”
“还记得吗?娘说过,空间是我们娘仨儿的秘密,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
顾默犹豫了几下,还是放开了林海棠的手:“娘,你会没事的对吧?”
抱过他的头,林海棠在他的左右脸蛋各亲了一口,说:“娘会有什么事呢?默默放心,娘绝对不会有事。”
林海棠把顾芷兰也搂在了怀里,挠了挠她的脖子亲了她两下:“兰兰听哥哥的话,娘出去一下。”
叩门声还在响,那老奴家没人开门,喊道:“这来阳院连个给开门的丫鬟也没有吗?夫人来了,快开门。”
吱呀——
门开了,林海棠面无表情的扒拉开那耷拉着皮的老手,翻身就关上了门。
张嬷嬷是万夷身边的老人了,以前是她的奶娘,她出嫁也被人带了过来,就是柳书廉见了她也有几分体面,何时被这样对待过?
“你、你是谁?竟然这样无理,不知道夫人来了吗!”张嬷嬷指着人道。
看着快要戳到自己鼻子上的手指,林海棠一阵厌恶,道:“把你的脏手拿开,我嫌脏。”
张嬷嬷被气了个倒仰,呵斥道:“柳府岂容你这个无知妇人放肆!”
站在庭院里的万夷,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她上下打量着林海棠,开口淡淡道:“张嬷嬷,不得无礼,来者即是客。”
原来,柳青赫让身边的小厮传话给自己父亲,他太害怕了,就自己跑到了母亲身边告起了状,说是顾默顾芷兰的娘来了,要找他们的麻烦。
万夷并没有轻举妄动,先是让下人去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柳书云把桃李几人叫了过去。
万夷这才感到不安。
她本来以为,柳书云不会管后宅这种小事,更何况她并没有怎么着,不过打了几下,大夫也看过,并无大碍。
万夷难道不知道桃李她们在撒谎吗?她当然知道,可是看着儿子被咬的手,还有脖子上的抓痕,她就心疼的不得了。
在顾默顾芷兰刚住进来的时候,万夷问过下人,柳书云对他们的态度。
当时桃李是怎么回的?哦,是这样:“夫人,那两个上不得台面,大公子并不过问。”
在这之后,万夷特意留意了一下,她远远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和他们一起玩,是真的上不得台面。
玩秋千,顾默顾芷兰总是推人的份儿,玩沙包两人只有捡回来的份儿,柳青赫拿着毛笔乱画的时候,画在他们身上,搞得乱七八糟,他们也是傻乎乎的笑着乐着。
完全是一个家生奴仆的样子,柳书云那边也没有什么表示,万夷自然就不觉得他们受重视。
万夷自始至终就觉得,两个没人管的小畜生而已,她打了就打了,能有什么问题?
可是今日一看,事情并不在她的意料之内。
得到柳书云先去找了柳书廉,万夷这才打了一个时间差,找了过来。
张嬷嬷应了声“是”,却并没有把林海棠放在眼里,依旧趾高气扬,用鼻孔看人。
麻雀可能知道这院子里有热闹看,在枝头上叽叽喳喳,一大群,看着并没有飞走的打算。
来阳院不大,骤然来了这么多人,显得有些拥挤。
林海棠并没有理会张嬷嬷,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柳青赫的娘就是你啊?”林海棠走到万夷面前,伸长了脖子端详一番。
这副作态让万夷不喜,她蹙着眉头,轻微一动,耳边的流苏摇曳不停。
“放肆。”万夷张口吐出。
一个村里来的农妇,也配在她面前张狂?
“长得挺漂亮,就是没脑子。”林海棠故作遗憾地摇了摇头。
“你!”万夷气急,抬手就要打人,却被林海棠退后一步绕了过去。
张嬷嬷快步走来,铁钳一般的双手抓住林海棠,嘴脸因为表情太大而略显狰狞:“你个小蹄子,反了你了,来人,给我把她绑了!”
“夫人莫动手,让老奴来,省的脏了您的手。”这张嬷嬷变脸的速度让林海棠啧啧称奇,恨不得拍手叫好。
不知是这身子太弱,还是这老太婆力气太大,林海棠竟然挣脱不开,她没在白费力气,歪着头直接朝着那老太婆脸上撞过去。
卯足了力气。
“哎呦!哎呦哎呦——”老太婆双手捂着鼻子叫唤。
老太婆颤颤巍巍的松开手,看见了一手的血:“啊!流血了!”
林海棠扶了扶头上的发髻,发现摆不正了,干脆不管,把碎发撩到耳后,甩着袖子说:“我说过了,我嫌你脏。”
“还不快去把这个女人给我抓起来。”万夷气的脸都红了,指着林海棠的手都在颤抖。
大冷天,一说话就有一团白雾,看着这些白雾,平白地让林海棠心烦。
轻啧一声,林海棠扯过那根手指,不顾她的尖叫,就把人甩在地上。
丫鬟们一下子乱了套,有人去扶万夷,有人来抓林海棠。
林海棠当然不会傻站着不动让人抓。
躲过那些想要抓她的手,一个箭步冲到万夷面前,把万夷推到了想要抓她的人的怀里。
这下更乱套了。
万夷、张嬷嬷、几个丫鬟的惊叫声掺杂在了一起,把落在枝头的鸟儿们吓得飞走了。
在万夷歪倒的瞬间,前边的丫鬟想伸手接住,却被身后不知道哪个蠢货拌了一下,没接住不说,还压在了万夷身上,身后的人再扑上来,几个人叠在一起,好不滑稽。
“混账东西,还不快起来!”
万夷被压得要喘不过气。
丫鬟们手忙脚乱地起来,小心翼翼地扶起地上的万夷。
看着这一团乱,林海棠终于笑了,她不但笑,还拍起了手。
万夷何时受过这样的气?在这大冷天,万夷硬生生被气的冒出了汗,她再也管不了什么气度、什么礼仪,大吼:“把这个贱人给我抓起来!”
“你要抓起来谁啊?”声到人未到,一道男音响起,打断了万夷的话。
来人是柳书云和柳书廉。
刚刚说话的是柳书廉。
柳书云找上门的时候,说了事情经过,柳书廉满目惊疑:“大哥,夷儿夷儿知书达理、温婉解人,她不会做这样的事。”
柳书云黑着脸,道:“我还能骗你不成?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沉吟片刻,柳书廉道:“大哥,我去问问夷儿。”
柳书云这才点了点头,没再沉着脸,与他一齐向外走,叹了口气:“我先前问过赫儿,赫儿说跟弟弟妹妹相处的很好,他们玩的很开心。”
“我也问过顾家的两个,他们也说很好,说赫哥哥带他们玩他们没见过的东西,还教他们写字。”
想起顾默顾芷兰黑紫的手掌,柳书云满嘴苦涩:“谁知,会变成这样。”
他却不知,柳青赫一直都是这样,只有顾默顾芷兰,从小到大没有过正确的朋友关系,不知道什么是被欺负,别人肯和他们嘻嘻哈哈的玩在一起,就已经是很难得了。
两人刚出书房,长廊还没出,就在长廊尽头看到了迈着小碎步走来的彩云。
彩云面脸焦急,走到二人面前,险些刹不住脚,急匆匆一行礼,道:“公子,万夫人去了来阳院。”
柳书云、柳书廉二人眉头一拧,大步离开,彩云紧跟在身后。
快要到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听到万夷尖利的声音:“把这个贱人给我抓起来!”
万夷在柳书廉面前一直都是温声软语,何时这样过?他简直要怀疑自己夫人换了个芯子。
万夷不愧是张嬷嬷的主子,变脸的速度比她还炉火纯青,在看到柳书廉的那一刻,她的眼角挂着泪,娇弱地倒过去:“廉郎。”
“要哭去别地儿哭,我儿子女儿还在睡觉。”林海棠可不惯着她,凉凉地道。
万夷抓着自己丈夫的手臂,跟真不起来似的,可怜兮兮地说:“林姑娘,我不会与你来说几句体己话,你怎可这样对我。”
“我真是不明白了,你是不是把别人都当傻子啊?”林海棠都不想再看这个傻逼一眼,“你来找我说话,带八九个人?”
林海棠眼神变冷,利刃般看过去:“我说了,赶紧滚。”
柳书廉的面色并不好看,不管怎么说,万夷是他的妻,被如此侮辱,他咽不下这口气,“林姑娘,话不必如此难听。”
“你治家不严、教子无方,你还想听什么好听的话?”林海棠一挑眉,道:“对不起,我说不出来。”
“你!”
柳书廉被气的一口气憋在心里,胸膛上下起伏,要不是自小受到的教育束缚着他,他估计会打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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