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修见酒杯满上,放下手中酒瓶,端起酒杯闻了闻,嘴角勾起浅笑。
心道:这酒不错,她应该会喜欢。
温知故抬眸看着紧闭的房门,瞳孔一偏,一双死气邪性的厌世眼带着威胁的暗芒扫向慕容修。
“安王可知,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慕容修感受到屋中瞬间充满了肃杀的凉意,就连他杯中的酒都结了一层薄霜,无奈笑道:“温大人何必生气,我们不是敌人。”
“那些人的目的,从来都不只是我,也不只是百里沐笙,他们自始至终要除的,还有言锡。”
温知故将酒杯往桌上一放,起身,绕过凳子,侧身而立。
“不劳安王费心,温某自会护他周全。”
慕容修将酒杯放在桌上,偏头仰视他。
“温大人不必急着拒绝,毕竟我们有同样的目标,温大人可以好好考虑,是否要与我联手。”
温知故沉吟半晌,厌世威胁的目光对慕容修侧目而视。
“安王还是看好她,别让她把京城的天捅个窟窿出来,难以收场。”
慕容修目光随着温知故的身影离开,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半晌。
随后叫来小二,指了桌上的酒,让他送两坛一样的去定国将军府。
他刚回龚定苑,前院的回廊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她挽着圆心髻,仅用三只黑色扁方固定发型,身穿夜行衣黑巾遮面,手中拿着慕容修之前送她的扇子。
慕容修看着她悠闲的靠在回廊柱子上,只见她展开扇子,扇边锋利的刀片上沾了血。
他问:“得手了?”
容归叹了一声摇头,目光落在锋利刀片的血迹上。
“你猜的不错,他这个随从武功比东余厉害,我也只划破了他喉咙的皮,并无大碍。”
“不过虽然厉害,但是也就二等隐卫实力,东方朔身边应该还有更厉害的高手。”
慕容修闻言轻讽一笑。
“看来凤鸣阁日子清闲无忧,你们东家教你的功夫是全然忘了,一个二等隐卫你都对付不了,当初是如何应付慕容瑾的?”
容归收起扇子,妩媚的双眼多了些不悦静静的盯着慕容修。
“你和东家到底是什么关系?为友却互相戒备牵制,为敌,又共谋北溪之事。”
慕容修坦然迎上她的目光,不言语。
“我一直好奇的很,安王,为何要杀父灭国啊?”
她说完见慕容修面色瞬间凉了,往前走了两步,目光顺着轮椅落到他的腿上。
“现如今天下尽知,鬼主要给你医治救无可治的断腿,可明明安王双腿完好无损呐。”
她突然双目一抬,目光中透着探究和猜疑,语气却是坚定。
“难道安王和鬼主,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慕容修平静的目光潜藏着威胁,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盯着容归。
凤鸣阁曾经能成为整个北溪国最大的情报站,她当真不容小觑。
从前只觉得她圆滑世故,善于周旋,好好利用乃是一把软剑。
如今看来她不但心思缜密,也是聪明绝顶,仅凭一些细枝末节便能联想到最关键的信息。
还真是,让他刮目相看呐。
“中了曼鹤霜却能不药而愈,安王还真是让我越来越有兴趣了。”
容归不见他说话往前走了几步靠近他,俯身前倾打量他整张脸,心生一些熟悉之感。
“借灵山图引天下能人异士,心怀鬼胎之辈蠢蠢欲动。近日,已经有无数人悄悄进城。安王,这是要让圣延王朝诸侯割据,起兵造反呐。”
慕容修目光逐渐阴沉,嘴角的笑意也有些瘆人,他俯身猛然前倾。
容归被他骇人的模样吓得心一慌,连忙站直身子后退一步警惕戒备的盯着他。
慕容修见她反应满意一笑,随后身子缓缓后仰靠着轮椅椅背。
“你们东家是让你帮我,没让你深究和试探我。不想你们东家死的话,就乖乖听话,别动其他心思,不该问的别问!”
容归瞪着慕容修,捏着扇子的手一紧。
很好,又威胁她,心里的记账本又给他记下一笔。
心道:“慕容修,你可千万别落我手里,不然非得把你大卸八块!”
几不可见的呼吸来回往复,容归压下来心中腾升起的怒气,冷声问:“敢问安王,接下来有何打算?”
慕容修冷声道:“除掉东方朔。”
容归扭头看他,不屑道:“那不简单,等他来凤鸣阁,给他一壶砒霜喝了顷刻毙命。”
慕容修冷然一笑,道:“他还不配整个凤鸣阁陪葬!”
容归闻言讥诮一笑,展开扇子,缓缓摇晃。
“哟,安王殿下还有怜香惜玉之心呢?我还以为你只对百里沐笙情有独钟呢。”
“听说,你当初处处给慕容瑾出谋划策让他接近将军府,你是不是,早就对百里沐笙起了心思了?”
慕容修面无表情,那双眼睛深邃如黑潭。
听见容归的话,回忆如排山倒海而来,眸光缓缓看向回廊外。
有吗?
他很早就对百里沐笙存了心思?
从前他只觉得慕容瑾想当皇帝,而他不想,他便帮一帮慕容瑾。
凤清宫那一次,他只觉得百里沐笙胆大妄为抢他玉玦还咬他,真让人讨厌。
而他深知慕容瑾的性子,所以只是想借慕容瑾给她找不痛快。
后来啊,慕容瑾总同他说百里沐笙,他听的多了便觉得百里沐笙有趣。
再后来,她被迫离开北溪却在江湖逐渐声名鹊起,从南陵一路杀回北溪为慕容瑾夺得天下。
那时候他便觉得百里沐笙难以掌控,对慕容瑾是个威胁。
直到,慕容瑾大婚之夜让他布了生死阵围杀她,他才生了恻隐之心。
生死阵是天下唯一死阵,无人能破。
可倘若破了,布阵之人便会遭到反噬。
可他却偏偏一念之差,给百里沐笙留了生机,让她拼死逃出生天。
慕容瑾气怒,趁他重伤之际联合百里萱萱也将他围杀,万箭穿心。
所以,这一世,他从未想过要把百里沐笙牵扯进来。
可他们仿佛像是天命所归,无论如何筹谋规避,始终要有生死纠缠。
算出她体内双魂时,他心生浓烈不安便将此告诉沈毅。
他深知沈毅并未得剥魂精髓,所以放任沈毅随心所欲,他也能随时知道她的双魂是何情况。
凤鸣阁窗外那抹紫色身影落入眼中时,他只觉得心头一紧升起丝丝愧疚。
客栈被她抢了玉玦没有心生不悦,接到她的金羽时,反而有些异样情愫滋生。
那句“文定之礼”让他觉得无奈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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