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沐笙悄无声息挪动了一片瓦,透过巴掌大的缝隙往下看去,只见那碗药被放在了桌上正冒着热气。
随后就听见屋中传来咳嗽声,不一会儿一个娇弱女声便问:“如今什么时辰了?”
侍女小声答:“回太子妃,已经二更了。”
太子妃又咳嗽几声,有气无力呢喃:“二更了……他也该来了。”
随后她连忙催促:“你快去把药倒了,今日来不及喝了。”
侍女点头,端着药碗出了太子妃的房中。
百里沐笙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侍女的身影,直到她走到暗处倒了药随后回了太子妃房中,这才悄无声息跳下屋檐往那暗处而去。
到了暗处她蹲下身,伸手在地上摸了摸那些沾药味的草叶。
随后拔起来一株放在鼻下仔细嗅了嗅上面沾染的汤药,喃喃而语:“红花……当归……白芍……”
百里沐笙眉头微蹙,心想:“太子妃有了身孕且胎像不稳,她方才说的他,是东方朔还是太子?”
她刚起身就见太子妃院中悄无声息潜进来一个人,于是整个人往后一退完全隐入黑暗。
来人那黑衫衣摆下因他的动作而翻飞,显露里面的红色衣摆,百里沐笙便看见了那衣摆上的蟒纹。
陌离轻声疑惑询问:“东方玄?怎么会是他?”
百里沐笙见他熟门熟路就进了太子妃的寝居,面色沉下来,思绪乱如打结的麻绳。
她刚抬步想要出去查探情况,突然就听见太子府响彻一声怒喝:“有刺客入府!尔等随我搜寻刺客!”
“哒哒哒哒哒……”
此起彼伏的脚步声瞬间响彻静谧的黑夜,逐渐朝太子妃寝居这边靠近。
百里沐笙眉目一凛来不及深究只能悄无声息先离开太子府。
“轰——噼啪——哗!”
刚离开太子府。
突然一阵电闪雷鸣豆大的雨滴瞬间疯狂砸向地面,顷刻间就形成了巨大的雨幕,百里沐笙浑身湿透。
“蹭——”
百里沐笙刚跑过一巷道口,听见凌厉的破风声响,紧接着一道寒光乍现,她扭头就见一把锃亮的大刀从头而降朝她袭来。
她整个人身子猛然一撤,脚下一个不稳,快摔在地上时左手撑了一下地迅速起身往后撤了一步。
与此同时与她擦身而过的刀扎进了不远处的地面,发出“嘭!”的一声响。
百里沐笙冷哼:“呵,老皇帝让我在北溪城自由活动的目的,果然是为了引各方人马来杀我!”
她迅速拔起了那柄刀握在手里,随后往定国将军府的方向跑。
“想借我这个鱼饵引心怀叵测之人出手,再以我为刀俎除掉那些让他寝食难安的人,也不问问我愿不愿意!”
“嘭!滋滋滋—”
她话音刚落整个人猛然顿步,身子后仰手中刀猛然横在身前挡住了那带着剧烈杀意的从天而降的大刀,瞬间火花四溅。
火花闪烁的瞬间,百里沐笙冷冽的目光从那刀上挪到双手握刀的黑衣人只露出来的那双眼睛上。
那双眼睛很熟悉,但是她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陌离惊讶疑惑的出声:“东方玄?”
那人听见一个名字黑暗中双目一沉,在百里沐笙手中刀猛的滑开时,整个人往后滑开转身就隐入了雨夜里。
百里沐笙这才去仔细回想那双眼睛,却怎么也无法和东方玄那双眼睛相重合。
东方玄刚入太子府侍卫就警醒要抓刺客,难道说这是东方濯设的局?
陌离听见有脚步声夹杂在雨中靠近,建议道:“阿笙,事有蹊跷,赶紧回定国将军府。”
百里沐笙点头快速朝定国将军府而去。
她走后不远处的巷道口有人要跟上去被前面的人拦住了,他不解询问:“四皇子,我们不动手吗?”
东方玄转身往巷子深处走,“不必,只要让她知道太子妃有孕,她就能想办法让太子和六弟互相残杀,届时我就是那只黄雀。”
那人连忙跟上,“可她不是相国一派的吗?”
东方玄轻笑一声:“她心思诡诈,这城中各方她都有牵扯,可不一定是相国一派。”
百里沐笙浑身湿透回到竹园时,冬雪立马迎上来关切询问:“姑娘,您怎么浑身都湿透了?您这衣服……这刀……”
冬雪打量她身上没有任何伤势这才松了一口气,“姑娘,我先去给您准备热水,您泡上一泡,驱驱寒。”
百里沐笙点头,冬雪便去了后院。
百里钰钥站在廊下满脸紧张担忧的看着百里沐笙,心里有些忐忑。
百里沐笙走到她面前替她理了乱发,心中愧疚肆意泛滥,温声询问:“钰钥,身子可舒坦些了?”
百里钰钥闻见了百里沐笙身上淡淡的酒味,摇了摇头问:“阿姊,喝酒了?”
百里沐笙退开了些点头道:“嗯,喝了点,熏着你了?我先去洗洗。”
百里钰钥见百里沐笙转身往后院去,心里愁绪滋生,想必阿姊已经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了吧。
她睡了一下午,虽闭着眼睛却始终难以入眠。
脑海中都是百里沐笙和慕容修温情和美的画面,刺痛了她的眼。
慕容修看她时仿若看一个陌生人的眼神,也刺痛了她的心。
百里沐笙沐浴完后穿了一身水色轻衫,如瀑布般的青丝垂在身后盖住了大半个背影。
她在房中唤来百里钰钥,百里钰钥一进去就感觉心中紧张。
百里沐笙看着她半晌,随后问:“钰钥,你喜欢慕容修对吗?”
纵使做了很多心理准备,百里钰钥也是仿佛被人戳穿了龌龊心思一样心虚,手足无措。
百里钰钥脸色白了一些头垂的很低,双手紧紧的抓着身上的衣衫,她怕阿姊笑她不自量力。
百里沐笙见她如此,拉着她的胳膊让她坐在了榻上,随后缓缓抚摸她的头发,语气也始终温和。
“钰钥,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慕容修的?”
百里钰钥不敢看百里沐笙,抓住衣衫的手缓缓松了,半晌后才小声道:“从前二皇子来将军府找阿姊,六皇子就在马车内。”
百里沐笙闻言面色一愣,抚摸百里钰钥头发的手也顿住了。
从前,慕容修都是和慕容瑾一起出宫的么?
她怎么一次都没发现过?
百里钰钥见百里沐笙没有生气,紧张的心跳缓和了很多,陷入记忆中。
半晌后她面色柔和透出一些红晕来,语气轻柔缓缓道:“六岁那年,阿姊和二皇子出城踏青游玩,你和二皇子骑马出城,我跟着二皇子的马车出城,那日六皇子就在马车上。”
她说到此处时语气十分真诚还带着淡淡的雀跃。
“他和二皇子全然不同,他脾性温和,温润有礼,一路上问我饿不饿,给我宫中糕点吃。”
“见我手上有伤还给我药膏,嘱咐我少碰水,除了阿姊和母亲,从来没有人待我那般随和善意。”
幼年的感激总是容易在心里滋生起欢喜来,尽管次数不多,总是容易让人记忆犹新。
时日一长,那些日思夜想会侵入骨髓,难以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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