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相馆来拍照的人是一个年约六十多的男人，据他的自述，他是照相馆的老板，姓赵。
他最先拍的是全家福。
炕上最中间的位置是文志英，旁边一左一右分别是张宝来和蒋益。
蒋益旁边依次坐的是张萍、尔博、尔书杰。
张宝来旁边依次坐着的是张安权和刘翠翠。
蒋小周和李飞各找了个板凳，坐在了文志英的膝下位置。
作为背景的墙壁上贴着一张红底黑字的福字。
福字刚好在文志英的上方展露出来。
这样一张的全家福很快就拍好了。
然后在张萍的提议下，又拍了一张只有他们当子女的和文志英的合照。
这回没有坐在炕上拍，而是站到小院里。
背景是房子，房门贴着春联、福字，窗户上贴了窗花。
文志英站在门前，旁边是张萍和张宝来二人，蒋益站到了文志英的身后。
再后来兴是拍的上头了，几人依次和文志英拍了张单独的合照。
就连蒋小周都不曾例外。
她白嫩的小手握着文志英粗糙的大手。
闪光灯亮起的那一瞬间，她冲着镜头比了一个耶的手势。
这时候拍一张照虽然说不像上世纪那样多么难，多么贵。
但出外景的费用本身就比在照相馆里要贵的多。
更何况让人家摄影师还是大过年的扛着相机过来拍照，辛苦费是肯定少不了的。
所以这次拍全家福，所有人都极其重视，非常开心能有这个机会在这个时候拍照。
除了一个人，那就是顶着巴掌印的张安权。
刘翠翠看到儿子顶着个巴掌印半天消不下去，不由得埋怨起了张宝来。
起来的再怎么迟，至于下这么狠的手嘛？
张宝来也有点发虚，自知下手重了，也不好反驳自家老婆。
很久后的一天，张安权的女儿翻出了这张照片，指着这个巴掌印对他天真的问道：“爸爸你是在spy吗？”
结账的人还没有定下来。
本来张宝来想结账的，他是长子，作为大哥理应出这个钱。
可他们一家要拍完照赶往刘翠翠娘家，所以也不好提前结账扫了众人兴致。
为什么说提前结账是扫兴。
这还要归咎于最后他们要拍多少，洗多少照片出来，选什么尺寸，要不要装相框，做影集什么的。
如果提前结了账，那不就是告诉他们几人别拍了嘛。
于是张宝来只好满脸歉意的对蒋益说：“本来今天该我这个当哥哥的结账，你看这……”
蒋益自然不会较真这个问题，他爽快的说道。
“哎呀大哥，谁付不都一样？”
“行了不用你管了，有我呢！你们赶紧出发吧，别一会儿去迟了！”
张宝来拍了拍尔博的肩膀，又冲张萍点了点头，跟文志英挥了挥手，转身快步跟上已经出门的刘翠翠和张安权母子俩。
这时候赵老板已经拍了不少的照片了，他用的不是数码相机，而是胶卷相机。
他每按一次快门，就耗费掉一张胶卷。
赵老板在心里算了算人数，觉得几人拍照拍的应该都差不多了，于是开口问道。
“还有要拍的吗？没有就来个人跟我一起回去选下照片！”
闻言张萍和蒋益都要跟着过去，一看这个架势，文志英也想跟着过去。
但家里又不可能只留尔书杰和几个小辈，那中午饭谁来做。
最后商量了半天，把不会做饭的蒋益派去了。
小辈里尔博和李飞也跟上去了。
尔博代表的是张萍一脉，李飞则代表的是蒋国庆一脉。
文志英和蒋小周就留在家里。
李飞想带上蒋小周一起，但被蒋小周拒绝了。
她想趁人少问文志英点事情。
“怎么不跟上去看看啊？”文志英见小孙女不去，便好奇的问道。
蒋小周看着奶奶，虽然对方现在精气神看起来好了不少，但老人垂暮的感觉愈发明显。
岁月的刻刀在老人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皱纹，眼神里没有前年初见时的潇洒，而是多了很多数不清道不明的浑浊。
蒋小周觉得她知道了为什么她这次来这里会感到恐惧。
初一早上到这里的时候，文志英就好似马上要离去的老人般，没有丝毫活力。
诺大的小院，满是积雪过后留下的痕迹。
凉房里不少东西的表面都有层浮灰。
纵使屋内火炉子燃的旺起，但掩盖不了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那里的老人身上的孤寂感。
那一刻，蒋小周甚至感觉假设有一天老人家走了都无人知晓。
她不想让发生在上辈子蒋益身上的事，发生在这位老人的身上。
若说今年这个年过的心里最难受的人除了李飞之外，另一位最难受的人就是文志英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是这位八十多岁的老人所最不愿意面对的。
无人在旁的时刻，凄凉袭来，她无数次想起这个女儿，都感到钻心的痛。
但文志英又不得不强装镇作，如果她一蹶不起，家里的孩子们可怎么办。
虽然按照蒋小周的记忆来，文志英应该是06年才走。
她看出了文志英隐藏起来的脆弱，毕竟04年年底发生了太多的事。
而且由于她的重生，很多事情已然发生了不小的变故。
她怕这位老人撑不过05年了。
“奶奶，过完年后你可不可以来我家陪我啊！”
蒋小周一眨不眨的盯着文志英，一副你若不来我就闹的架势问道。
此话一出，瞬间引起屋内几人的注意力。
张萍看着蒋小周的目光里晦暗不明，她在等文志英的意见。
“周周这是不舍得奶奶了？”文志英有一刹那的愣神，接着就反应了过来。
“对啊，如果奶奶跟着周周回家，周周就可以每天都见到奶奶了！”
蒋小周的眼神里充满期冀，让文志英看的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你爸知道吗？”张萍终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她怕这是蒋益教蒋小周这么说的。
有了周瑛和几个姐姐的那一出，张萍怕他们兄弟之间也会变成这样。
尤其是现在文志英迟迟不肯立遗嘱。
万一文志英被接到蒋益那后这房子就落到了蒋益身上，没他们张姓兄妹什么事了。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176_176851/230602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