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轰、轰、轰、、”
“杀洞乌蛮,杀贼,杀、、”
“啪、啪、啪、、、”
“杀明狗,杀、、”
“啊、啊、啊、、”
、、、
6月26日,晨曦微露,佛晓的第一缕阳光微微穿过云层,照亮了马来城的残垣断壁,还有不远处的田野和丘陵山脉。
马来城东面、南面、北面城门外,战鼓雷鸣、厮杀声、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明缅双方血战正当时。
缅甸自北向南,越往南走,天气越是炙热,李定国、白文选和龚铭商议一致决定,临晨准备妥当,天色放亮后立马攻城,就是担心将士们吃不消。
这已经是明军攻城的第四天,昨天更是惨烈异常,得到增援的李定国,下令白文选和贺九仪分兵进攻南门和北门,甚至一度攻上了城头。
李定国和白文选也是迫不得已,甚至是不得不丢下刚刚攻占的耶南达和韦温城,把所有主力集中在马来城,因为后路上的岷王监国,已经开始分兵攻占缅北。
距离他们最近的是东路军,副将线国安领兵攻破了孟隆和翁榜,已经干到了底宝城,也就是锡箔江的上游。
很明显,岷王朱雍槺是来断后路的,用刀尖顶着李定国和白文选的后背,硬逼着他们往前冲杀。
“来人,继续擂鼓”
马来城南门外的巩昌王白文选,顶盔掼甲的站在一个小树林里,拿着望远镜看着尸横遍野的前阵,脸色丝毫不为所动,眼神刚毅的大声吼道:
“传令前阵的副将冯国恩,今天要是拿不下城墙,就别回来了”
“传令后阵的总兵赵得胜,再调1千青壮、土司降兵上去,助攻冯将军”
“传令后阵的总兵张国用,不要担心火炮炸膛,把所有的炮弹都打出去,今天老子不过了”
白文选本部8千人,一开始顺江而下,都没怎么攻城,因此损失不大,前几天攻陷了耶南达,裹挟了大量的丁壮民夫,正是蚁附登城的好炮灰。
旗号、战鼓、鸣金,就是战场上的将令,进攻的时候,如果后阵中军继续擂鼓,那就是催促加快节奏。
几天以前,白文选和贺九仪,仅仅用了1天多时间,就分别攻占了防守薄弱的耶南达和韦温城,可谓是兵贵神速。
可惜高兴了没两天时间,他们就发现岷江监国的大军,开始进驻后路安国正城,甚至发兵攻占东北面的孟隆和翁榜。
惊惧不已、心中有鬼的两人,赶紧带上抢劫而来的金银、米粮和布匹物资,还有裹挟了大量的青壮和俘虏,发兵南下马来城,通知和支援李定国。
“爹”
站在旁边的白绘,仅仅穿了一层轻型布面甲,此时也是大汗淋漓,刚要站出来说话,就被白文选瞪了一眼,赶紧改口道:
“不哦,巩昌王,大帅,天气这么热,是不是让后阵的将士们,卸甲休息一下”
心中大骂,这他娘的什么鬼天气啊,要人命的玩意,晴天一大早,就如此热气腾腾,汗流浃背的,后阵又不接战,卸甲休息也能节省体力啊。
没爹的孩子早当家,蜀王世子刘震、汉阳王嫡长子马自德就是如此,巩昌王白文选的儿子白绘,则是不一样,朝廷逃亡永昌之前,几乎从不去前线。
平时在家,老爹叫惯了,一时半会还真改不了口,已经被白文选训斥了好几回。
“哼”
巩昌王白文选,丝毫不为所动,慢慢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冷冽的目光紧紧盯着传令兵远去,半晌后才冷哼一声,回过头瞥了一眼白绘。
看着衣衫甲胄不整的嫡长子,更是气打不出一处来,恨不得当初射到对面城墙上,随即大手一挥,示意心腹们走远一点,低声吼骂道:
“你个兔崽子,知道个屁啊”
“咱们身处南门,大金沙江对面就是实皆城,后面更有锡箔江,随时都有被洞乌蛮偷袭的风险”
“还有啊,这里是战场,不是昆明的酒楼妓院,随时会死人的,刀枪剑雨,甲胄就是多一条命,兔崽子懂不懂啊”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下一代要是不行,血汗都得白流了。
大西军第三代里面,刘震、马自德、祁三升、魏君重都已经逐渐崭露头角,自家的崽子还他妈的吊儿郎当样。
身处一线战场,别说是酷日难耐,就是下刀子火海,也不能卸下甲胄,战场没有这玩意,就如小媳妇脱光了任人蹂躏。
“轰轰轰”
“啪啪啪”
“杀洞乌蛮,杀贼、杀、、”
“啊啊啊”
马来城东门外,战事更是惨烈,站在后阵的晋王李定国,脸色阴沉不定的盯着城墙下,半晌后才缓缓放下望远镜。
挥了挥手,示意亲卫们都离远一点,再对着龚铭沉声问道:
“军师,岷王有消息吗?后面咱们该怎么办?”
以李定国的经验,昨天就攻上了城墙,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能攻陷马来城,伤亡是重了一些,但老武夫早习惯了。
现在他最担心的反而是后路,战场上的伤亡,都是看得见摸得着,可是朝廷上的刀光剑影,却让人雾里看花。
岷王朱雍槺的大军,令行禁止,疾如雷电,一个月时间就从广西干到了缅甸,这时候反而不动了,不闻不问最让人捉摸不透。
“回大王,还是没有消息”
军师龚铭眉头一挑,看着一脸阴郁的李定国,摇了摇头小声回道。
心中暗道,这个战功赫赫的晋王,打心底里还是瞧不上朱雍槺,心有不甘啊,更不愿意承认他的监国。
事到如今,回过头来想一想,也得确是如此,磨盘山一战,李定国就是绿叶陪衬,更是岷王朱雍槺崛起的踏脚石。
“大王,事情有点难办啊”
“属下本以为岷王监国会直接扑过来,那样子咱们就被动了,要么接受指挥,要么咱们拼死一搏”
“可是监国大军并没有南下,更没有号令我军,只是派遣大军攻占周边的大小城池,摆明了想坐山观虎斗”
顿了顿,龚铭看了一眼有点迷茫的李定国,唯一继续说道:
“其实监国的想法,也是堂堂正正的阳谋,他在赌咱们攻不下阿瓦城,洞乌蛮王更不会交出陛下”
“到了这个时候,我军的选择并不多了,要么撤兵遁走,要么趁着监国大军在后,咱们拼死一搏继续南下,兵临阿瓦城,逼迫缅王交出陛下”
“只要咱们手握陛下,回过头就能以朝廷正统大义,去号令监国的大明军队,即便是使唤不动,也能占据主动权”
一直以来,龚铭都认为朱雍槺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喜欢偷鸡摸狗、算计捞好处,但经过这一次,他发现真的看走眼了。
按常理推断,年少轻狂的朱雍槺,如此急迫回师云南,再挥兵入缅甸,肯定会一路追杀下来,逼迫李定国交出兵权,放弃营救朱由榔。
可是朱雍槺非常沉得住气,竟然蹲着不走了,就这么站在后面,冷眼相看李定国和缅甸拼死搏杀。
还有一点,龚铭都没敢说出口,他担心即便是接到了朱由榔,朱雍槺也不一定会放弃监国,甚至是直接火并。
道理很简单,朱雍槺手握监国大权,军政粮饷一把抓,其军队的战斗力也经历了几次大战考验,一点都不比李定国弱势。
此时此刻,晋王要想翻版交水之战,几乎是不可能,看看朱雍槺派出的战将吧,清一色的岷王府嫡系,光头降将,还有一些大西军的二五仔战将。
如此豪横阵容,还能停下来,蹲在后方驻足观望,一眼就能看出问题,李定国要么接受指挥,要么双方就在缅甸国好好做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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