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很快又强打起精神来,沈公子是读书人,对刑侦一事并不擅长,发现不了什么也不足为奇,雁过留痕,还是由他们这些专业人士来吧。

    吴庸安抚了沈延兴一番,就开始耐心的低头找线索。

    几个衙役来来回回的把那二亩地走了好几圈,除了发现一些杂乱的脚步外,其他一无所获。

    吴庸抬头四下打量了一番,见这镇郊荒凉偏僻的很,也有些住户在镇郊种菜,但都是刚出了云来镇不远,沈家这地因为地方方正且大,所以离镇子有段距离,此时抬头看过去,哪怕是青天白日的,四下也是空无一人,更别说是深更半夜了。

    这就意味着地里的动静不可能有人看到,这就难办了。

    “他们偷了土豆肯定要往镇子运,吴叔不如查查有没有半夜听到什么动静。”

    沈延兴见吴庸四下打量,自然知道他想什么,当下提议道。

    吴庸点点头,也只好如此了。

    “你们别着急,先回家去,待我查明真相,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吴庸见裴景阿和几人个个神情沮丧,宽慰了几人两句,先打发他们回去。

    “如此就谢吴叔了。”

    沈延兴拱手道谢,对这桩悬案却是没抱多大信心,毕竟吴庸一帮人也不能挨家挨户搜查不是。

    但吴庸却是信心十足,抓到人是早晚的事,毕竟土豆在云来镇是稀罕物,如今只有唐娘子手里有,那贼人既然敢偷土豆,定是知道它的价值,总不至于顶着这么大的风险花费了如此大的人力只是为了偷回去自己吃吧。

    他只要敢在市面上售卖,他们就能寻到蛛丝马迹然后把人一网打尽,接下来就看那贼人沉不沉住气了。

    当然前提是制造出一种他们束手无策,已经放弃追查的假象,让那贼人放松警惕。

    打定了主意,吴庸话不多说,先遣了沈延兴几人回去,他们又装模作样的探查一番,这才不得不愁眉苦脸的回了云来镇。

    进了镇一路上有那胆大的见到他们张口询问发生了何事,吴庸也不藏着掖着。

    “那桂香斋唐娘子家中种了些粮食,眼看到了秋日该收获的时候不知被那个兔崽子盯上了,被偷的干干净净的,可把唐娘子心疼坏了,这不就告到了衙门,可咱们一去看,什么线索都没有,也是一筹莫展的,粮食又不比其他,吃进肚子里死无对证的,也是让咱们为难的很。”

    话说着,吴庸深叹一口气,故作无奈道。

    “可不是这个理儿,那贼人当真奸诈,竟把主意打到别人的地里头,啧啧~~~这唐娘子也真够倒霉的。”

    路人一阵唏嘘。

    “那可还能找到?!”有人对唐悦的遭遇深表同情,一脸同情道。

    吴庸摇摇头:“哪里还能找到,粮食上又没写名字,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这案子最后只怕也只能不了了之。”

    一时间行人都沉默下来,再看向桂香斋时都目露同情,还不知那唐娘子此时该多气恼。

    而桂香斋里,听沈延兴回来说了吴庸的打算,唐悦点点头,如今也没有其他好的办法,只能被动等贼人主动露出马脚,只是先前答应许三娘要供应她土豆的,现下只怕要食言了。

    “我的姑奶奶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我,我都怕你得了信儿再生气,万一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听到消息的许三娘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眼见唐悦一脸歉意的,许三娘忍不住松了口气。

    “有何可生气的,别说只是二亩地的土豆,就是丢了金山银山,丢了就是丢了,生气也于事无补,我不能为了别人的错惩罚自己吧。”

    唐悦双手一摊淡定道,惊怒自然是有的,但她很快就调整过来,对于已经发生的事,她不想浪费太多情绪,特别是负面情绪,如今她身怀六甲,不能让任何事情影响了肚里的孩子。

    “还是唐妹妹豁达,正是这个理儿,有三公子同吴差爷在,这事儿就交给他们办,你只管安心养胎便是了。”

    唐悦点点头,抄家流放的事都经历过了,如今这对她来说当真不值一提。

    送了许三娘离开,康慧娘又紧随其后,搞的唐悦啼笑皆非的,再三保证自己没事,康慧娘这才放心的离开。

    不出半日,桂香斋唐娘子家被人偷了二亩地的粮食这事在云来镇上传了个遍,众人只知道种的粮食,至于具体是什么粮食却是不知。

    听到消息的裴婉却是幸灾乐祸的很,能见到唐悦倒霉她就高兴,想起前日她对上自己时不假辞色的模样,她暗啐一口:“呸,让你不把我放在眼里,活该。”

    而一旁的周启却是若有所思的,那小妇人丢了东西,此时定然伤心欲绝,心理防线正是最薄弱的时候,若是这时候自己出现在她身边,嘘寒问暖尽力安抚,那小妇人还不为自己的体贴周到折服?!

    想到这里,周启彻底坐不住了,这两日脑袋里转的都是那妇人艳若桃李却冷若冰霜的模样,害的他心痒痒的,恨不得能立刻拿下她,同她耳鬓厮磨一番。

    只是头一次相见那妇人对自己不假辞色的,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这次他用什么借口接近她呢。

    一时间周启又难为住了。

    而此时蛰伏在暗处的贼人,看着地窖里满满当当的土豆乐开了花。

    知道这土豆如今在云来镇受欢迎的很,只待过了风头,他就悄摸摸的把土豆卖到那些酒楼食肆,到时候赚个盆满钵满的,再不必过这种朝不保夕的苦日子,思及此处那人在昏暗的光线里露出个久违的笑来。

    “王哥?!王哥你在家不?!”

    正当他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时,猛地听到外头传来呼唤他的声音,他神色一顿,反应过来急急出了地窖,又细细锁了地窖门,这才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院子里。

    艳阳高照下,王庆来原本尚算俊朗的脸庞此时灰白一片,面目都透着股骇人的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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