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二林手里的筷子,挥舞的上下翻飞,招招奔的都是孙建伍的要害。
孙建伍也不敢大意,辗转腾挪地躲着二林的杀招。
刚才和刘文通喝的酒,除了微微有些许的头疼,剩下的也全变成了汗水,顺着身上的每个毛孔都蒸发了出来。
这二林手上的功夫的确了得。
两根金色的筷子,在他手里耍的好似金蛇吐信,一招一式都是粘着孙建伍的身体。一会儿刺向他的眼睛,一会儿又奔着心窝捅去。
更让孙建伍吃惊的就是,二林这墩肥的体格,动作也是迅速。方寸之间,竟然拿捏的恰到好处。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左扑右近的,也看不出他的喘息有任何的慌乱。
可以这么说,从打斗开始,他的一呼一吸就没有乱过。
听刘二虎之前说过,二林在火车站前,是有名的“筷子手”。一双“鸳鸯筷子”耍的出神入化,上次在砖瓦厂,孙建伍也就是在二林的手上吃了大亏。
看孙建伍赤手空拳地,和自己打得游刃有余。二林的心里,也不免有了些忌惮。
他不是没见过孙建伍的狠辣,也知道这孙建伍一旦认真起来,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都还是个未知数。
但是心里的仇恨,加上这些天东躲西藏,受尽了别人的白眼和嘲讽。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二林怒火中烧,咬着牙,他也想要扒他孙建伍一层皮。
想到这里,二林手上的金筷子,刺得更急更猛了。那双金色的筷子在他手里像是活了一样。或是扎,或是点,带着狠烈的劲风,朝着孙建伍的要害就刺。
孙建伍一面用膝盖或是手肘,不停地格挡着二林的攻击。一面偷偷观察二林的每次发力的动作。
又打了数个回合,二林嘲笑着孙建伍。
“伍爷,这就是你的实力?真是让我高看你了。你伤我猴子兄弟那股狠劲儿哪去了?你倒是来动动我啊?你也掰了我的胳膊试试?”
面对着二林的挑衅,孙建伍倒是没有着急。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打法,继续躲避着二林的攻击。
可能有看官会说,这孙建伍倒是和二林拉开距离,随便找个应手的家伙儿,哪怕有块砖头也行啊。
其实孙建伍何尝不是这么想的。
奈何这二林始终粘着孙建伍缠斗,孙建伍退一步,二林马上进两步。孙建伍左右躲避,那二林便东西交叉的捅刺。
好在孙建伍心理素质过硬,接的灵活,躲得也是迅速,一点不急不躁。
再反观二林,虽然打了这么多的回合,他依旧是脸不红,气不喘。但是这老家伙儿的心里却是暗暗地着急了起来。
心里着急,刺出去的筷子虽有速度,但是却少了之前的气势。二林的手脚上,也逐渐有了多余动作。原来的刺向的方向,也发生了偏移。
孙建伍默默地在心里,估算着二林下一次筷子要捅出的次数。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二林手腕抖动。
一次。
两次。
三次。
第三次二林的筷子,明显慢了下来。肩膀和手腕发力的速度也变了。
一次,两次…不等二林手腕再一次发力,孙建伍突然抬手照着二林的腋窝就是一拳。
这一拳,孙建伍打的十分诡秘。
格挡的同时,他的左手突然伸直,随即就是手腕一动。
二林以为孙建伍要抽打他的脸,第三次的捅刺刚用力打出,肩膀也是一空。哪知道,孙建伍就是虚晃一下,然后二林肩膀后撤的工夫,右拳直接在左手虚晃下,打了过去。
“嘭”
孙建伍的这一拳直接打中了二林的腋下肋骨。二林就感觉右胸口,像是受到了一记闷锤一样,跟着就是心肺一颤。
胸口上的疼痛,让二林夹着胳膊往后一退。孙建伍跟上又是一记重拳。
这记重拳打的是二林的面门,那拳头又急又快,二林也仿佛感觉到了危险。
顾不上腋下的疼痛,单手用筷子就是一划拉。
哪知道这孙建伍迅速撤回拳头,抬腿对着二林就是一脚。
能躲过拳头,再想躲开这一脚,二林就是神仙,也没有那么快的速度。
一声闷哼,孙建伍的这一脚重重地踹在他胸口上。
这二林也是汉子一个,硬接了孙建伍的一脚没有飞出去,只是蹬,蹬,后撤了几步。
“二林,你也不过如此,什么“鸳鸯筷子,”就是一个花架子!”
这一次轮到了孙建伍嘲讽二林。
退了几步,二林也是呼呼地喘了几口大气。
忍住了疼,他“嘿嘿”笑了几声,说道:
“伍爷的手脚功夫真是了得,我二林实在是佩服。我要是没看错,你这不是武术。应该是部队里当兵的,惯使的大擒拿吧?”
孙建伍冷冷一笑。
“擒不擒拿,我说不好。不过,对付你应该够了。”
二林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旁边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的猴子。
“怎么样?能动吗?能动的话,和我一起解决了这小崽子。”
听二林这么一说,猴子揉了揉还在发疼的胸口。
拿好了铁镊子,对着二林就说道:
“二林哥,我他妈没事儿了,咱俩一起弄死他!”
二林嗯了一声,和猴子并排站在一起。
看这两人同时摆好了架势,孙建伍虽说脸上的表情没变,但他心里确实叫了一声不好。
先不说二林的手上功夫了得,就是猴子三脚猫的花把式,真给他助了力,那孙建伍也是会疲于应付,招架不住。
按老张头的说法,自己是会一点“武马超”不假。可他孙建伍毕竟不是,那过五关斩六将的关二爷。更不是那长坂坡前,能杀的曹军丢盔卸甲,七进七出的常山赵子龙。
硬着头皮,孙建伍在地上捡起一个手腕粗细的树枝。掰断了上面多余的树杈,他单手握在胸前,左手低于腰下。
“来吧!”
“操尼玛的,二林哥,弄死他!”
猴子再次抡起了铁镊子,一个箭步奔着孙建伍就捅了过来。
二林也紧随其后,握着金筷子,也朝着孙建伍的大腿扎了过去。
猴子的动作虽然凶猛,但是速度太慢,唯一让孙建伍忌讳的就是二林。
一脚踢开猴子,孙建伍抡起木棍就砸向二林。
二林偏了身子,避开了孙建伍这一棍。紧跟着左手的筷子,又扎向了孙建伍的太阳穴。
“啪,啪”
“嘭,嘭”
一时间,三个人打在了一起,场面也顿时复杂、混乱了起来。
这三个人,在这幽静的小路上打得有来有回,也顾不上路边的来往的行人。
而这些行人,刚开始还有几个卖单儿看热闹的。后来发现这三人各个都是杀红了眼,拼了命。再有胆子大的人,也是躲了老远,不敢上前围观。
二林本想和猴子一把镊子,两根筷子,能完全压制着孙建伍。
可是这老东西完全高估了猴子,这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悠的假把式。
打着,打着,猴子的手脚就跟不上了二林的节奏。
有几次,不是二林刚伸手捅向孙建伍的面门,他挥手就帮了人家倒忙,和二林手脚发生了冲突。
看着他俩自己都配合不好,互相扯着黄瓜架。孙建伍拧紧的心,就不由得松了几扣。
“猴子,你他妈看着我的手你再上,别他妈我打哪儿,你打哪儿!”
骂了一句猴子,二林心说,自己怎么有个这么驴逼的队友。二打一,还打的这么费劲儿。
猴子也纳闷儿,我不是和你保持一致,才能弄死孙建伍这个驴逼吗?
孙建伍看准了他俩配合不当的一个空当,一脚又踢到了二林的小腿上,二林“嗯”的一声,单腿一弯,就想跪在地上。
见二林弯下腰,孙建伍抡起了手中的木棍,用尽了力气,朝着二林那猪头一般的脑袋就斜劈了下去。
“嗡”
这棍子带着一股势不可挡的劲风,像一道闪电一样,打了过去。
二林这货真是缺德,他知道这一棍子他铁定是躲不过去了。眼前的猴子近在咫尺,就看他小眼一眯,一把拽过猴子挡在自己面前。
猴子让他拽的一懵,刚想回神儿,孙建伍砸下的棍子已经到了跟前。
“啪”
“啊”
猴子捂着脑袋就是一声惨叫,扭过头迷迷糊糊的对着二林骂道:
“二林,我操尼玛!你拿我当挡箭牌…”
话还没等说完,二林一头栽倒在地上。通红的鲜血,顺着他的身体慢慢流淌了出来。
“操尼玛,我和你拼了!”
二林撑起身子,把两根筷子同时握手里,一个前窜就又和孙建伍打在了一起。
没了猴子的纠缠,孙建伍顿时的压力就减轻了许多。
而此时的二林,无论是体力和心理上,都承受了巨大的负担。
所有的动作都变了形,手脚的配合也越发的凌乱。
一手扎向孙建伍的脸,孙建伍反手按着他的手腕。随后他向后撤了一步,猛地抬起右腿膝盖,用力向上一个冲顶。
二林让孙建伍一个膝盖冲顶,顶在了牙膛上。
接着,他的耳边,脑袋里都像有个响雷炸了一样。
“哇”的吐了一口血,二林跪坐在地上。摸了摸发胀的嘴唇,才发现自己嘴里前排的牙,少了几颗。
“回去吧,二林!我不想和你打了!你带着你的兄弟,滚的越远越好!我替二虎向你保证,以后咱们之间的事,一笔勾销,互不相欠!”
扔下了手里的木头棍子,孙建伍冰冷的看着二林。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了香烟,给自己点上,转头就要离开。
“我他妈不服!操!”
二林受不了孙建伍藐视他的眼神儿,他受不了,曾经在火车站只手遮天的他,却败在了一个无名小卒的身上。他心里的恨,已经牢牢占据了他的内心。
此时的二林,只想着要弄死孙建伍,找回尊严!
拼着最后的一丝的力气,二林大叫了一声。舞着双拳,又一次扑向了孙建伍。
“给你脸,你不要脸!”
孙建伍回身一把抓住二林的右手,顺势拉过身前。高举起右手,五指并拢。用足了全身的力气,从上而下奔着二林的手腕,狠狠地劈了下去!
同样的招式,孙建伍劈折了刘二虎的手腕。那时候的孙建伍只用了五成的力气。
而这一次,孙建伍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甚至他的心里,就想发泄着所有的怒气。
一瞬间,他的脑袋里,是韩国勇高高在上的蔑笑。
是刘文光泼在他脸上的酒水。
是白涛欺负柳春梅那可恶的嘴脸。
“卡啪!”
随着耳边传来二林手腕骨清脆的碎裂声,二林捂着已经九十度的手腕“啊,啊”大叫。
孙建伍彻底废了二林的右手!
“我去妈的,老逼登!可他妈找到你了!”
“嘭”
远处跑来的丁子一脚踹倒了,还在跪地哀嚎的二林
紧接着,刘二虎领着小磕巴,还有小东子跑了过来。
“伍爷,你没事吧?”
刘二虎跑到孙建伍的跟前,焦急地问道。
孙建伍摇了摇头,拍了拍刘二虎的肩膀说道:
“虎哥,二林的手让我废了,你放了他吧!以后咱们和他没有过节了。”
丁子围着二林转了两圈,一把薅起二林的衣服领子,大骂:
“你个老逼登,还认识我吗?操尼玛,暗算你丁爷、伍爷,我今天就他妈弄死你!”
“放开他!丁子!”
刘二虎大喝了一声。
丁子被二虎这一嗓子吼得,不由得一愣。
“刘二虎,这他妈是二林,二林!他伤了我和伍爷!”
刘二虎和孙建伍走到丁子跟前,拉开了丁子的手。刘二虎拍着丁子的肩膀说道:
“丁子,放手吧!伍爷把二林的手废了!”
听刘二虎这么一说,丁子才发现二林的右手已经严重扭曲,不住地颤抖。
“哈哈,还他妈筷子手!你以后改名吧!叫独臂大侠杨过吧!”
说完,丁子站起身来,揪着二林脸上的那撮黑毛,哈哈大笑。
“走吧,丁子,我们回去了!”孙建伍平静地说道。
“嗯,二虎,你再安排伍爷和东子,我们喝顿酒吧!我知道个好地方。新开的新疆羊肉串,老板是正宗的苏联人!”
“操!”
众人一脸黑线。
就在几个人说说笑笑,刚打算走的时候。
一旁的小磕巴背起还在昏迷的猴子,又艰难地拉起了,跪在地上的二林。
“伍,伍,伍爷,我,我想送,送他,他们去,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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