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狼性:东北老炮儿 > 第79章 狼的活法
    对于白亮的邀请,孙建伍并没有立即答应。

    看孙建伍犹犹豫豫的,白亮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让他这几天好好考虑考虑,等孙建伍什么时候想通了,再给他答复。

    下午的时候,在一名狱警的看管下,耗子搀扶着老张头回到了号房里。

    打了两针葡萄糖的老张头,看起来仍是很虚弱。

    也许是因为掉进水里,受到了过度的惊吓。

    即使是躺在炕上,盖了几层被子,老家伙也是蜷缩着身体,哆哆嗦嗦颤抖个不停。

    坐在老张头旁边,孙建伍的心里一直在自责。

    可能孙建伍真是个扫把星,所有认识他的人,都会被卷入到这样或那样的各种麻烦里。

    而他总是在不停地制造麻烦。

    这种想法,在孙建伍的心里如同一片阴云遮掩住了太阳。怎么看,始终看到的都是一片阴霾。

    拍着孙建伍的肩膀,白亮的眼睛里看起来很温暖。

    “伍子,需要我为你爷俩做点什么吗?”

    白亮的话音刚落,屋里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孙建伍的身上。

    这些目光里,有羡慕,有佩服,有同情。

    当然还有更多的是嫉妒。

    这些人清楚,一旦得到了白亮的肯定。

    那么,你的人生也许就会发生许多的改变。

    可能会平步青云。

    可能会一飞冲天,扬名立万。

    “谢谢你,白哥。”

    孙建伍没什么可求白亮要做的。

    就是有,他也不想。

    他不想再麻烦白亮。

    白亮无奈的摇了摇头。

    几步走到牢房的门口,用手狠拍着铁门。

    “管教,管教…”

    屋里的人都奇怪地看向了白亮,不知道他又要干什么?

    门外巡视的狱警听到有人在呼喊,迅速地跑了过来。

    “干什么,干什么?又他妈皮子痒痒了是吗?”

    等看到拍打牢门的是白亮,这个狱警马上变化出了一副和蔼可亲的笑脸。

    “二哥,怎么了?”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红双喜”。

    拽出了一根,从牢门的小窗里递给了白亮。

    白亮厌弃的推开了小警察递过来的烟,一脸鄙夷地说道:

    “帮我给你们所长捎句话。问他,五吨煤块换一碗带肉和荷包蛋的面条行不?”

    这小警察一听白亮说要拿五吨煤,换一碗面条的时候,就是一愣。随即就以为,是白亮和自己开着玩笑。

    “二哥,你可别逗我了。你想吃面条,吩咐一声就行。怎么还说用煤去换?”

    白亮的话,其实是说给孙建伍听的。

    他想告诉孙建伍一声。

    我说的,和我做的,不用吹牛逼!

    看着白亮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小警察留下了香烟,就赶忙去帮白亮张罗面条去了。

    晚饭的时候,老张头多少恢复了些体力。只是坐在炕边,还显得有些萎靡。

    白亮要的面条,是拘留所的所长亲手端来的。

    接过了面条,白亮换掉了老张头手里的窝窝头和苞米面稀汤。

    “老登,打了两瓶子的糖水,你肚子吃不了硬食。给你要了碗软乎的,你凑合着吃。可别浪费了,一碗面条五吨煤呢!”

    说完,白亮拍着无比尴尬的拘留所所长一起走出了号房。

    老张头端着面条,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挑起了一筷子,老头的手,都感觉能有十斤沉。

    咬上一口细嫩的面条,怎么嚼,他都感觉是一嘴的煤面子味儿。

    看着别人碗里的窝窝头、萝卜咸菜苞米面稀汤。老张头就觉得不好意思。

    而炕沿下坐着一溜儿的人,也眼巴巴、馋嘴马哈地看着老棺材瓤子。

    老张头尴尬地一推碗。

    “哥几个,这一大碗面条我也吃不了,不行大伙儿分分吧。”

    老头让了半天,除了几个有心想吃的,多瞅了两眼以外。剩下的,谁也没好意思动筷子。

    “吃你的得了!这面条让你拌的稀碎,看上去黄乎的…”

    耗子咒骂了一声老张头,还没等说完。刚提到个“黄字”,就像是受了刺激似的,扔下了饭盆急急地跑向了厕所。唔哇唔哇,吐了起来。

    老张头也让他弄的一阵恶心。

    看着碗里的面条想扔下,又觉得可惜。

    刚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就听对面啃着窝窝头的马三说道:

    “张大爷你快吃吧。那是白二哥单给你要的,我们没资格吃。再说你今天掉鱼塘里,受了不少罪。那鱼塘听人说,八百年都没人经管了。一天到晚,连喂鱼的正经粮也没有。这点儿鱼能活着,全凭剩菜剩饭和厕所里漏的…”

    “我日你妈!呜…呜…”

    撇下碗筷,老张头也捂着嘴,跑进了厕所和耗子并排吐了起来。

    “啊…喔…呃…”

    “啊…喔…呃!”

    老张头和耗子整整在厕所里,背了半宿的“拼音字母表”。

    整的一号房,满屋子都是难闻的泔水味儿……

    ……

    明天就是老张头要放出拘留所的日子。

    趁着放风的时候,孙建伍看着师父心情不错,就把白亮有意想招收他的事儿,和老头说了一遍。

    老张头听孙建伍说完,久久地没有说话。

    只是蹲在地上拿着一根草棍儿,时不时地拨弄着地上的蚂蚁,看着它们打架。

    地上的两群蚂蚁,喂了一口窝窝头的残渣碎屑。

    一会儿冲在一起,拼了命的互相撕咬。

    一会儿又退到一边,在头蚁的指挥下,重新摆好队形,时刻准备出击。

    几轮惨烈的战斗下来,双方互有死伤。

    巴掌大的空地上,留下了不少的兵蚁尸体。

    老头饶有兴趣地,看的是津津有味。

    不停地拿着草棍儿拨弄着地上的窝窝头残渣,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

    可无论怎么拨弄,这两群蚂蚁,都会紧紧地跟随着那一小块引起战争的食物,爬过来爬过去。

    孙建伍看老张头一直不搭理自己,就多少有些心浮气躁了。

    “师父,你别光玩啊!你倒是给我出出主意,说句话啊!”

    哪知道老张头扭过头,对着孙建伍冷冷地说了一句:

    “别出声,瞅着!”

    说完,老头拿着草棍儿,接着挑逗着两方的蚁群。

    孙建伍被老张头训斥了一顿,叹了口气后,只能蹲下身子,老老实实地看着蚂蚁打架。

    在老张头的不断挑逗下,一方的蚂蚁终于忍耐不住,向着另一方的蚁群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另一方的蚂蚁也在头蚁的指挥下,迅速向食物靠拢。一部分兵蚁摆成了一字长蛇阵,做好了迎敌准备。

    随着敌人潮水般的涌来,这些防守的兵蚁们,拼命地和对方纠缠厮杀在一起。

    它们啃咬着对方的四肢、触角,踩踏着彼此残缺的尸体。

    一波又一波的冲锋。

    一波又一波的防守。

    直到杀的昏天黑地,尸痕遍野…

    终于防守方的蚂蚁,以惨痛的代价赢得了胜利,扛着战利品慢慢地爬回了洞里。

    孙建伍和老张头意犹未尽地站起了身子。

    揉着发酸的膝盖,老张头望着孙建伍缓缓地说道:

    “看懂了吗?”

    孙建伍一脸懵逼。

    “师父,啥看懂了?”

    老张头拿着草棍儿一指地上的蚂蚁,没好气地又问:

    “看懂了吗?”

    “哦,你说的是蚂蚁打架啊”

    孙建伍一拍脑门,好像若有所悟。

    “师父,你的意思是两边的蚂蚁打架,肯定是一方弱小的失败,实力强大的最终会胜利对吧?”

    “屁!亏你还是个带兵打过仗的军人!就冲你说的这话,你也不过就是一介莽夫!”

    听到师父训斥自己,孙建伍多少有些不服。

    “师父,这不过就是蚂蚁打架,和白亮找我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关系大了!伍子,从化肥厂到拘留所,你把所有的事儿都回想一下,为什么这些王八犊子总是针对你?”

    孙建伍在脑子里快速地回想。

    所有的事都如同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出现在脑海里。

    从最初的刘文光、二林,一直到后来的韩国勇。

    “师父,你是说我太高调,做事太冲动了吗?可是师父,这些和白亮没有什么关系吧?”

    看着孙建伍榆木疙瘩一般的脑袋,老张头也是无奈的苦笑。

    拉着孙建伍坐在了一边的水泥台阶上。

    老头摇晃着手里的草棍儿说道:

    “伍子,从你的观察角度看,我们就像那群蚂蚁。不管那块食物是什么,名利也好,金钱也罢,都会是我们追逐的催命鬼。无论我们怎么争取,最终都是别人指挥的工具。我问你,刚才那群蚂蚁,是谁在指挥它们拼命?”

    孙建伍看了一眼地上的蚂蚁,想了半天。

    “师父,是那只头蚁!”

    “错了!能指挥它们的,能左右它们命运的是我!”

    听老张头说,指挥蚂蚁交战的是他的时候,孙建伍又是一阵懵逼。

    老张头竖起了手里的草棍儿,目光坚定地对孙建伍说道:

    ”如果不是我故意把那口剩下的窝窝头放在地上,这两群蚂蚁谁也不会因为食物去争斗。如果不是我把窝窝头推向了离蚂蚁窝更近的一方,让它们得到了有力的支援。面对强大的对手,它会赢吗?不改变它们的局势,这两群蚂蚁只会撕杀的更加惨烈,最终鹿死谁手都说不定。”

    “你和白亮其实是一种人。更确定的说,你和他都是一匹狼。白亮现在就是一个狼群里的王。他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同样的凶性,你和他同样都有引领群狼的气质。伍子,从小丁、刘二虎、到单位的老王他们。就是因为你身上的狼性,他们才会心甘情愿的紧紧跟随你。”

    “所以我说,你离开了化肥厂也好,它不过就是个带着光环的牢笼。现在没了这个笼子关着你,你要释放你自己的狼性。是男人就要闯出自己一片天!我这一辈子最讨厌的是泥腿子刘邦,在我眼里只有一代枭雄项羽,才配称得上是真正的王!所以我说,跟着白亮不适合你!是狼,你就自己闯。是狗,你就只配给人看家护院!”

    老张头的话,犹如一把重锤,狠狠地敲打在孙建伍的心弦上。

    孙建伍从来没有把这些问题联系在一起,更没有像老张头一样,深刻地去分析。

    他总是以为人和人之间,就是简单的情感交集。

    至于做狼、做王,支配与被支配,他从来就没想过。

    是啊!

    师父说的没错!

    孙建伍忽然怀念起了在南疆,他带领着连队的兄弟,冲锋陷阵,站在阵地制高点的那一刻。

    独站高峰巅,一览众山小!

    “嘿嘿,师父,我明白了。狼走千里吃肉,狗跑百步吃屎。你希望我做狼对吧?”

    孙建伍狡猾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师父。

    老张头“渍”了一声,鄙夷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傻徒弟。

    “想通了?你要是想通了,还真不枉我陪你蹲趟拘留所!”

    “师父,什么叫你陪我?咱俩蹲拘留所不是你挑的事儿吗?”

    “操!我要是不这么逼你,你他妈忍心作他韩国勇吗?平白无故地让他开了,你就消停地当个软茄子?我告诉你伍子,你要是真像个软蛋,灰溜溜地从化肥厂走了。别说是化肥厂的工人,就是柳春梅都他妈瞧不起你!”

    要不说人老精,鬼老滑,小海米永远斗不过活王八。

    看着老张头摇头晃脑的劲儿,要不是他是自己的师父,孙建伍真是想一脚踢死他。

    这个老鬼,跟他下棋,你永远都猜不出他下一步的路数。

    看似一步混棋,实际总有峰回路转的可能。

    听到狱警吹了回号房的哨子,孙建伍跟在老张头的屁股后面。

    “师父,你到底是什么变的?”

    老张头“嘿嘿”一笑:

    “你猜?”

    ……

    送走了老张头,孙建伍的拘留期还有两天。

    这两天,白亮和孙建伍谁都像没发生过什么一样。

    两个人都绝口不提跟白亮混的事。

    直到拘留期只剩下了半天,狱警让孙建伍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出去。

    等孙建伍把个人物品都收拾好,白亮已经坐在了门口的炕上。

    “伍子,都收拾好了?”

    孙建伍看着白亮,吐了一口气。

    “白哥,都收拾完了。”

    “出去的事,都想好了吗?”

    听白亮问自己,孙建伍顿了一下,缓缓地说道:

    “白哥,这几天谢谢你这么照顾我和我师父。尤其是你救了我师父,这个大恩我孙建伍永远都会记得。我还是那句话,只要白哥你将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孙建伍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至于你说的,让我跟你混。白哥,我想我现在年轻,还是想一个人出去闯闯。毕竟,我想要有一个自己的活法!”

    孙建伍以为白亮会很生气,就算不生气,也会很失望。

    谁想到,白亮听完就是爽朗的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白亮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伍子,希望我们将来不会是敌人…”

    孙建伍愣了一下。

    “希望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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