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要点的,请夫人开启库房。”

    金氏猛地攥紧了刘嬷嬷的手,咬牙切齿地说:“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刘嬷嬷,给我打开库房!”

    刘嬷嬷的手腕被捏得生疼。

    勉强挤出一个“是”字。

    库门一开,里面杂乱无章堆了许多物件,有的外表华丽,实则一文不值。

    沈慕雪发现库房里面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加一块儿,连一千两的银子都不值。

    金氏倚在门边,嘴角挂着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家里所有的物件都在这里。你娘的嫁妆嘛,就后面靠墙那两排,点清楚了就搬走吧。”

    后面的物件更是寒碜,估摸着加起来顶多也就值个三百两银子?

    想当年,母亲出嫁时那可是盛况空前,十里的红妆,凤冠霞帔,哪件不是价值非凡。这点东西,糊弄谁呢?

    沈慕雪面色一沉:“夫人怕是搞错了,这些东西远远不够。”

    金氏故意装糊涂:“怎么会不够?东西放进库房后门一直是锁着的,难不成还有梁上君子不成?”

    “这梁上君子是谁,我想夫人心里该是最清楚不过了。”

    “你这话是何意?我虽然管着家,可又没有你母亲的嫁妆清单,我哪里知道你母亲的嫁妆究竟有多少。”

    金氏打定主意要推个干净。

    她确信沈慕雪奈何不了她,因此才如此肆无忌惮。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谁说我们小姐没有夫人的嫁妆清单?”

    众人纷纷转身望去。

    只见安兰带着一个年纪稍长的婆子走来。

    那婆子见到沈慕雪,顿时泪眼婆娑,扑通一声跪倒在沈慕雪跟前:“您就是小姐的女儿吧。我是跟随小姐嫁进相府的嬷嬷,自打小姐走后,就被赶回了我们将军府。老奴一直挂念着小小姐的安危,但沈丞相不允许将军府的所有人与小小姐有任何接触。老将军生怕沈丞相怪罪于小小姐,只好强忍悲痛,断绝了与沈府的往来。小小姐,肯请您接受老奴的一拜!”

    沈慕雪连忙将她扶起,说:“起来吧,过去的就过去把。但是,我娘的嫁妆,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人。

    嬷嬷方才说嫁妆清单还在你那,是吗?”

    “是的。”那嬷嬷拿出一张微微泛黄的纸,缓缓展开,对着沈慕雪说。

    “小姐的那些嫁妆原是留给您的。老奴担心东西被他人所夺,离开时就偷偷带走了那份嫁妆清单。心想以后小姐也许能用得上。没想到,今日还真派上了用场。”

    沈慕雪望着清单上数不胜数的物品,目光转向金氏:“我娘的嫁妆存于库房中,由你亲自保管,不论丢失还是被盗,都是夫人你的责任。少一件,我都会跟你讨个说法。”

    那婆子识文断字,拿起清单开始一一核对。

    结果,连清单上的四分之一都不及。

    这时,金氏的脸色已是一片铁青。

    她正盘算着如何推卸责任。

    沈慕雪却不留情面地抛出了杀手锏:“若是你无法交出,我只好报官处理。若真是府里的下人手零脚碎,那是他们咎由自取。若是查出有人监主自盗,恐怕又得有一场牢狱之灾了。”

    金氏一想到牢狱之苦,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好雪儿,这都是家里事,何必闹得沸沸扬扬。这样吧,我先调查一番,必定找回所有物件,给你交代,你看这样总可以了吧。”

    沈慕雪竖起三根手指。

    “我给你三天的时间。”

    这一幕,怎会如此熟悉?

    刘嬷嬷想起了之前被搜刮一空的库房,不由得浑身一颤。

    沈慕雪挽留那嬷嬷住下,询问了一些关于她娘生前的事情。

    那婆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谈及嫁进相府,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都是命中注定。小姐从不喜欢沈丞相,以她的身份,本应……”

    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之事。

    婆子立刻收住话头,拍拍脑袋,转移了话题:“哎呀,刚刚老奴差点就忘记了。这个是小姐特地留给您的遗物。当初老奴怕遗失,所以特意带走保管。现在,也该归还原主了。”

    那是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沈慕雪打开一看,里面仅放置了一枚腰佩。

    这腰佩铸成虎头形状。

    威猛霸气,看上去像是男子的配饰。

    “小小姐戴上吧。这个是小姐去世前最喜爱的,如果你能随身携带着它,想来她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的。”

    仔细端详,这腰佩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沈慕雪把东西系在了腰上。

    她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物件,并未察觉到那老妇人眼中闪烁的激动泪花。

    那目光里,仿佛藏着未竟的心愿。

    又仿佛是无尽的欣慰。

    真是耐人寻味。

    三日之后。

    刘嬷嬷带着所有的陪嫁物品来让沈慕雪核对,金氏却连面都没露。

    想必是气得下不了床了。

    沈慕雪二话不说,把这些陪嫁都换成了银子,又托人购置了田地、店铺和宅院。

    毕竟,陪嫁财物堆在那里,容易招小偷惦记。

    还不如换成些实实在在的东西。

    往后离开了宰相府,也算有个生活的依靠。

    待一切安排停当,已经过了半个月。

    这时候,也是国寺高僧为母亲举办法会的日子。

    沈慕雪换上一身素雅的衣裙,然后坐在马车里,闭目养息。

    忽然,一道黑影窜入车厢。

    一只手扼住了沈慕雪的咽喉:“别出声。”

    淡淡的桂花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沈慕雪睁眼一看,对这黑衣人有了一些猜想。

    紧接着,外面传来清漪的喊声:“停车!”

    马车戛然而止。

    车夫询问:“清漪姑娘,你为何会在这里?”

    车厢内。

    沈慕雪望着杀气腾腾的黑衣人。

    忽然指了指座位下方,费力地说:“可以从这里出去。”

    黑衣人半疑半信地掀开了座椅。

    座位下面是空的,正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马车。

    黑衣人颇为惊喜。

    既然有机会逃跑,他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多谢小姐帮忙。为了不暴露行踪,请小姐先行一步吧。”

    黑衣人正欲动手,不料沈慕雪突然掏出一只古怪的小瓶,对着黑衣人的眼睛猛一喷。

    “啊啾——疼,好疼——”

    黑衣人的眼前像被辣油蒙蔽,痛苦地挣扎着想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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