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箱东西,一部分烧了,一部分被齐樾挂二手专卖的网站上去了,因为大部分都是一些绝版的东西,所以在他挂上去之后,很快就有人预购想要。
“我算了,应该能卖万把块钱,到时候钱到账了”
“钱到账了,就不用给我了。”我打断他。
齐樾斜眼幽幽看了我一眼,“想什么呢,我不会给你,这钱,我另有用处。”
“什么用处?”我随口问他。
齐樾没说,反而微微一笑,:“秘密。”
我总觉得他那笑藏着要害人的算计,扯了一下嘴角,想到他的为人,最终还是压下那股好奇,随他去了。
初八上班,头一天就是市里的集体视频大会,区级会议室里,一众领导人和乡镇主要负责人坐在会议桌前,气氛很严肃。
在正上方的大媒体屏幕上,市级领导人也都坐满了,镜头扫过主座位时,我看到了席市长身边坐着的,一脸高冷严肃的陆京舟。
他是新官上任,开会轮到他讲话时,那股与生俱来的压迫感,比身边的席市长还要让人胆颤,就好像,他才是那个一把手。
只是目光落在他还未完全好的嘴角上,又觉得他这副模样有点狼狈。
会议开了将近四个小时,说的全是今年的工作计划以及对过去一年的总结,说到镇上的具体工作时,我在本子上记了满满三大页。
会议结束后,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从区管委会出来,张镇长正要叫我一块走,身后传来了区书记的助理的声音。
“许主任,书记找你。”
我停下脚步,对镇长说,“张镇长,你先回去吧,晚点我让张星来接我。”
张镇长不动声色的走到我旁边,拍了拍我的肩膀,“行,那你去吧,我等会儿让张星来接你。”说完,又小声说道,“有人跟你抢位置,不管书记说什么,你打个哈哈,到时候章老师自有安排。”
我微微一笑,示意自己知道了。
·
被领到王书记的办公室,进来时,发现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区党工委周副主任,见我来,两个五十多岁的上级领导招手让我坐下。
“到底是年轻有为啊,这一年来,你在镇上的表现,谁提了不说一句,未来可期。”周主任说。
我在两人对面坐下,周主任倒了杯水给我,我连忙起身双手虚虚接住,“谢谢周主任。”
“许阮,今年三十一了吧?好多年轻人,在你这个年纪还只是个科长呢,你真的不错。”王书记说这话时,一双深邃凛厉的眼睛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我。
我脸上挂着谦虚的笑:“这都是领导们带得好,我身为晚辈,一直都是向着前辈学习的。”
“这种学习精神不错,怪不得上面一直这么看重你,不过,人生嘛,都是需要更多的历练。”王书记话中有话。
周主任趁机插嘴道:“王书记说的没错,你多历练历练是好的,有了经验,做事上更加周全,这样以后坐上更高的位置,才能让底下的人更加服众。”
“领导提点的是,我自是会更加充实自己,为百姓做实事。”我无比认真诚恳的说。
同时心里想,他们让我多历练厉害,怕不是要把我调派到村里面去吧。
上午视频会上,市领导提了一嘴加快落后村庄的提升建设进度,各区适量派遣人才往下走,当时王书记听完这段话,眼神就时不时往我身上看,那会儿我心里就猜测,他是不是要把我遣走。
从管委会出来,脑海里全是那些有意无意让我去村里的话,今天是个晴天,太阳也出来了,我望着不远处绿化带里未完全化去的雪,白色的雪块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光,有种清冷的美。
“阮哥。”视线里出现张星的身影,我看过去,抬脚朝他走过去。
“阮哥,张镇长让我来接你,咱们走吧。”张星说,他注意到我有些愁容的神色,担忧地问我,“阮哥,你怎么了?为什么我看着,你有点不开心。”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没事,我们走吧。”
回去以后,我先回了政府,办公室人都在,聊天的声音从楼上走到走廊就能听到。
可就当我走进去之后,办公室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老刘见我回来,走过来对我说,“章老师过来了,在镇长办公室,说是你回来了,让你过去。”
我心下一紧,眉头微微一蹙,莫名觉得章老师这趟来是要跟我说什么。
“会不会是让你……”老刘话说到一半停下了,后面的话我大概也能猜到他想说什么。
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我让他宽心,说:“我先过去看看情况,如果真的是那样,我不可能不接受安排。”
在这个圈子,我还属于“年轻”,往上走,没有那么容易。
推开张镇长的办公室,我见到了几天没见的章老师,还有,席野。
“哥,你回来了。”席野看到我就要我跟前来,他作势拉我的小臂,我不动声色的躲开,走到章老师跟前,叫了他一声。
“章老师,您过来了。”
“许阮呐。”章老师眉色有些惆怅,语气都带着叹息,“我和冯局想过办法了,但是,上面还是说你资历太少。”
我心下一沉,虽然早就猜到,或许是这种结果,可是亲耳听到,心里还是有点难过。
“我什么时候走?”我直接问,反正是早晚的结果,我也不必去问什么理由了。
章老师眼里闪过一丝震惊的神色,随后又笑道:“不过,去村里顶多也就两年,村支书嘛,村里的一把手,你想发展表现自己,会有很多机会。”
一旁的张镇长适时开口,“我从前也是从村里走出来的,不过不是在l市,在隔壁市,走过的路确实都是经验,所以,放心去吧。”
这话他说的没错,越是最底层,越能学到东西,越能体会到身处某些位置的不易,所以,我回道:“我知道,我会的。”
章老师又说:“这几天我会让人先去村里给你通通信,到时候,你直接带着张星一块过去吧。”
听到还要带张星,我有些意外,正要问些什么,一旁的席野闻言,插嘴道:“带张星?那我呢?我也要跟着他走。”
“席野。”我打断他,语气有些重,“不要胡闹。”
他一脸委屈,过来旁若无人的抓住我的手腕,“哥,我想陪着你。”
席野私下里怎么跟我亲近都行,可当着张镇长和章老师的面,这样委屈撒娇,怎么看都像是“没规矩”,我不动声色的把他的手拿开,错开身子,对章老师说,“张星跟我走,他,愿意吗?”其实我更想委婉一点问,但想到在章老师面前没必要说那么明里暗里的话,便直接问了。
“他愿意,从你来镇上开始,张星就是专门给你安排的助手,你可以完全相信他,给他安排工作。”章老师说,目光又落在席野身上,语气立马就变了,“你想跟着他去?你想的美,你继续给我在镇上呆着吧,让你跟着许阮,你只会给他找麻烦,影响他的道路。”
“我才不会给他找麻烦,我就要跟着他去,你不给我安排,我就自己去!”
章老师的暴脾气是圈里出了名,从来不在乎被人看到,听到席野这般妄言,丝毫不留情面的吼道:“自己去就自己去,没有我发话,我看谁敢给你发工资,谁敢敬着你。”
“不发就不发,反正你跟我爸一样,都爱插手我的事,巴不得我听从你们的安排进这个地方进那个地方,我告诉你姓章的,我从来都不需要别人敬着,尤其是被你们照拂的时候,我最不需要!”
席野也是个暴脾气,不管不顾的把狠话说出来,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可就在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看到他又折回来,然后,故意挑衅似的,拽住我的手就走。
“席野!”我一时挣脱不开,就这么直接被他从办公室拽了出去,他大长腿,走的快,而我被他拉着几乎小跑。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我说,又不敢大声,怕招来走廊办公室里的那些人。
席野一声不吭,直接把我带到了楼上的某个器材室,一进门就把我拢抱住,我不想跟他这么亲近,挣扎着,却又被抱得更紧。
“哥~”委屈又撒娇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闷,“我不想跟你分开,我想跟你一块工作,就算不喜欢我,你也不能把我推开,我也不要求你喜欢我,我只要在你身边,看着你我就满足了,求求你,带上我吧,求你了。”
说到最后,他竟然发出来了哽咽的声音。
不是吧,他要哭了?
我的手无处安放,不想拍他的脊背安慰他,因为,一旦我有所动作,就会被他趁机认为我心软了。
我用力推席野的肩膀,拉开彼此的距离,深吸了一口气,以长者的姿态教育他:“席野,你二十多了,是个成年人,做任何事都要有深思熟虑的考究,你不能为了想要跟我在一起,就随随便便把自己的路强行挖出来一个个坎。”
席野低下了头,二十多岁的大男人,红了眼眶,鼻子红红。
我是有点心软,毕竟相处这么久了,我一直把他当弟弟对待,我想看他成长,但想到他是为了我要去乡下,我还是狠了狠心,说:“你之前信誓旦旦的跟我说你今年还要奋战公务员,将来要把你爸的位置顶替掉,席野,有些目标既然在心里埋下过种子,就不要轻易放弃,所以,你好好走你的路,努力让那颗种子变成参天大树,好吗?”
席野沉默了,我知道他不知道要怎么回我,他其实很单纯,尽管嘴上总是懂很多尔虞我诈,可是,他的内心,始终是干净的。
虽然脾气不好,可是也会为了卖不出去蜂蜜的老人,装作很喜欢吃蜂蜜一样买走老爷爷所有的蜂蜜。
虽然有时候娇贵,可是,也会为了帮村民收果子爬树。
又或者,虽然有时候有点无情,可是同事当中,有些女孩不想值班,或者不想给一些男领导送材料的时候,他也会主动揽下。
席野的善良没有百分之百,但,百分之五十是有的。
“如果,我去走我自己的路,而且很成功,哥,你以后,会给我机会吗?”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席野开口了,声音依旧委屈巴巴。
我松了口气,说:“那你先成功给我看吧。”反正历经一些人生,他总会明白什么才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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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江楼来接我去医院换药,他每隔两天会来一趟,一周过去了,伤口也恢复了一点。
上班的前一天,我专门让江楼把我头上围了一圈的纱布去掉了,换成了那种特别小的纱布,又用医用的透明胶带粘住,以至于在高龄衣服,以及围巾的遮挡下,除了张星和老刘,没有第三个人发现我受伤了。
医院里,江楼亲自给我换纱布,他动作很轻,让我几乎感觉不到在被触碰,结束的时候,他抱着我坐在他腿上,眼睛一直看着我后脑勺的伤,时不时还用手轻轻抚摸一下。
“软软,是我的错,我应该态度强硬一点陪你去上厕所。”
几天了,他还在懊悔那天我被陆京舟带走的事。
我叹气,把身子侧了侧,捧起他的脸,假装生气道:“我都没说怪你,你再自责,你信不信,我今晚就不去你家了。”我这句话话中有话,明天休息,可以晚起,之前答应他的去他家,今天我想让他实现。
“你还受着伤。”江楼垂下因为我的话而变得深沉的眸子,他抓住我一只手,捏着手指把玩,“软软,等你伤好了吧,我怕,我会再次伤到你。”
我有点生气他的退缩,甩开他的手,再次捧住他脸,低头狠狠撞上他的唇角,“我坐上去不就行了,还是说,你不行?”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吝啬表达爱意的人,所以,这话说出来,我没有任何不好意思。
反倒是江楼,在我说出那句话后,头埋进了我的颈侧,声音闷闷:“软软,你别激我了。”
我动了动肩膀,“那你说,到底做不……”话音未落,我身子便僵住了。
医院里有暖气,江楼穿得薄裤子,我虽然穿了棉秋裤,可是,有些东西硬起来的时候,是很容易就被感知到的。
我动了动屁股,声音里带着打趣的笑意:“江医生,下班吧,我带你去泄泄火。”
【下章预告:仿若一切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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