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郎却有些担心,她是客,谁有客人动手的?

    虽说女子多在灶前忙碌,可这毕竟不是阿玫的屋子。

    这屋里有不少的珍贵调料,她知道怎么用吗?那些调料都很稀少,若是她用错了,这老家伙还指不定会发多大脾气。

    李郎将信将疑地看着阿玫,又见老翁面上喜色不似作假,这才暂且按下心底疑虑,将阿玫引向厨房,又把整鸡放在石墩上剁成块,原本想叮嘱阿玫几句,转头又见晗儿在附近向屋里张望,他便退了出去。

    晗儿抓着菜筐进屋,“玫姐,我帮你打下手。”

    她擦了擦手上的汗,接过阿玫递来的姜,开始切片。

    阿玫检查着厨房里的调味料,居然十分齐全,有些料甚至比澄县的酒楼都多,阿玫也是在这,第一次看见酱油。

    炒鸡做起来不难,待锅热后下入姜片,待姜片表面起皱后,便往锅中放入干辣椒、花椒、青椒,继续翻炒出香味,再将鸡肉倒入锅中。

    晗儿边生灶火,边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她好奇道:“这鸡直接倒入锅中?”

    “现杀的鸡很新鲜,不用焯水。”阿玫解释道。

    厨房里烟大,晗儿却丝毫不在意,兴致勃勃地继续看。

    她也就是到了阿玫这里,才意识到厨房还有这么多好玩的。

    鸡肉下锅后先不急着翻,过一小会儿再炒制。

    灶火生得旺,很快,肉的焦香味传了出来,晗儿仰头深吸,却被空气里的辣味呛了一下,不住地打喷嚏。

    见火候差不多了,阿玫便往锅中倒入适量酱油、黄酒,又找到了名为黄豆酱的调料,也加了进去。

    待酱料与鸡肉融合后,便往锅中添烧得滚热的水,盖上盖子焖煮一会儿。

    锅中的水很快就下去了部分,趁着还没干,她又往里加入了蒜瓣,继续翻炒,临出锅时又加入青椒,等汤汁彻底收干,这道菜就算是好了。

    “可学会了?”阿玫问晗儿。

    晗儿揉了揉被熏得干涩的双眼,“是否学了进去,还得吃上一口才知。”

    “你这丫头。”阿玫失笑。

    将鸡端出厨房,放在院中的木桌上,李郎又去拾掇了几张杂面饼子和几双筷子,回来时见晗儿已经坐在了桌边。

    她左侧靠着墙边,右侧紧挨着阿玫,看上去是能吃下饭的。

    李郎垂眸,掩去眼底的关心,坐在了老翁身边。

    “您尝尝味道如何?”阿玫也是第一次用酱油、黄豆酱之类的新奇调料,所有的比例都是按照书册上来的。

    还好她闲时常翻阅,将内容记得一清二楚。

    李郎瞧着盆中的鸡,酱色的鸡上泛着油光,又加上青椒丝的点缀,看上去让人食欲大增。

    只是这酱色……

    李郎犹豫了。

    他还没吃过酱色的鸡块,筷子拿起又放下。

    和李郎的小心谨慎不同,老翁立刻夹起一块,放在嘴边呼呼吹了一会儿,就立刻吞下了肚。

    桌上三双眼睛纷纷对准老翁。

    他闭上眼睛嚼了片刻,像是在品味,见他一脸满足,李郎也将信将疑地夹了一块。

    见他俩都伸了筷子,晗儿不再犹豫,果断出手,夹住了她早就盯着的鸡翅膀,张嘴咬下。

    现杀的大公鸡,鸡肉紧实,原料便是上等,再加上一股新奇的咸鲜充斥口腔,晗儿嘴角不自觉地浮现笑意。

    李郎也没忍住,又夹了一块。

    此时,老翁才慢慢道:“这炒鸡,可是用了黄酒?”

    “正是。”

    “若是能用料酒,就更好了。”老翁道:“就在架子上的第三层,有一小土罐,里面盛着料酒。”

    “黄酒自然也能去腥增香,可料酒,能增添食物香气,这是黄酒比不过的。”

    这些事情,阿玫也是第一次听说,她认真记下,打算回了店里再看看如何制作料酒。

    “这料酒啊,也是以酒为主体,再添加盐、香辛料后配置而成。”见阿玫听得认真,老翁摇头,“你做不出来。”

    阿玫有些挫败,她确实做不出来。

    若是一些果酒还好,可这料酒,还真是有些难度。

    她连酿酒都不会。

    老翁又尝了一口,“好吃,好吃,真不愧是澄县有名的店家。”

    阿玫这才意识到老翁允许她出入厨房的原因。

    原来,他一开始便知道她是抱月小馆的。

    老翁笑了起来,眼角的皱纹慢慢加深,“你月夜暴打刘老二,这个消息传很远啦,都传到山上来了。”

    原来是这样。

    阿玫爽快一笑,心中疑惑已解,众人便继续吃肉,不多时,一盆鸡便见了底。

    待吃完,李郎主动去收拾了碗筷,留下阿玫与老翁继续探讨吃食。

    两人不知不觉就说了一个时辰,临走时,老翁又让李郎去屋里搬出一些调料,全都赠与阿玫。

    阿玫却是不好意思了,“我摘了桂花,还连吃带拿的……”

    “哎,”老翁打断她的话,意味深长道:“有些人,就算有这料也做不出好的味道,拿着,有朝一日你会用到的。”

    阿玫不便推脱,便带上告退了。

    她与晗儿回到小馆时,门口居然站了一个人。

    这身形有些眼熟。

    阿玫凑近一看,居然是仵作,仵作也瞧见了她,又看了眼跟在身后的晗儿,摆摆手,“无事,我就是来看看你们。”

    她又看了眼晗儿,阿玫便开门请她进去。

    仵作进了,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晗儿去厨房收拾东西了,阿玫则捧出最后一坛果酒,用来招待仵作。

    两杯下肚,仵作脸上起了红晕,兴致明显高昂了。

    “可有下酒的?”她问。

    阿玫看了看,拿出了小鱼干,仵作也不嫌弃,接过来就啃。

    半坛酒下肚,仵作才停了,她对着阿玫招手,阿玫不明所以。

    “那人,你打算留了么?”仵作悄声问。

    她指的是晗儿。

    阿玫毫不犹豫地点头。

    仵作放心了,道:“这些时日,别再让她出门了。”

    “避避风头。”

    似乎是应了仵作那句话,第二日,冯志的身影就出现在县衙门口。

    “俺家娘子走丢了,官老爷,快帮忙找找俺娘子吧!”

    冯志一把鼻涕一把泪,在县衙面前哭嚎,“俺家三个娃,可不能没了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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