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淳见这刘芒如此不识抬举,便冷下脸来说道。

    “刘公子不知要如何让本官与王爷血债血偿啊?”

    刘芒仰起头,哼哼两声说道。

    “本公子就是为了预防这种情况,本公子已经拟好了御状,状告汝南王和周大人草菅人命,谋害朝廷命官!”

    说罢,他便向身后的小厮伸手。

    那小厮本来还在沉浸在自家公子的嚣张跋扈的氛围里。

    他突然看见自己面前伸出的手还愣了一下,压根没反应过来。

    刘芒等了半天也不见自己小厮给自己东西。

    他扭头狠狠地给了那小厮一巴掌,不耐烦地骂道。

    “你个愣头青,愣着干什么,本公子给你的东西呢?”

    那小厮被打得眼冒金星,半边脸火辣辣的疼。

    他捂着脸,这才反应过来自家公子是要什么。

    那小厮连忙将那张御状双手奉上,点头哈腰地赔不是。

    “小人知错,小人该死!请公子恕罪!”

    心里却暗自叫苦。

    要不是小的从来没见过像公子这么不要命的人,怎么可能一时间被吓傻了?

    在御翠宛这种地方闹事,这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

    刘芒拿着那张御状,像是拿着一根烧红的烙铁。

    他在周淳和汝南王面前晃来晃去,得瑟之情溢于言表。

    汝南王是什么人?

    天潢贵胄,大权在握,平日里谁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这小子倒好,真当他这王爷是泥捏的不成?

    汝南王额角青筋暴起,强压着怒火,伸手就要去夺那御状。

    刘芒早有防备,身子一侧,轻巧躲过。

    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似乎在说:“来啊,来抢啊,你能抢到算你赢!”

    “刘公子。”

    汝南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你这御状写了些什么,本王倒是好奇得很,不妨让本王开开眼界?”

    刘芒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阴阳怪气地说道。

    “王爷这是何意?莫非是想销毁证据不成?我可告诉您,这御状我已经让人誊抄了数十份,分别送往京城各处,您就算撕了这一份,也无济于事!”

    “你!”

    汝南王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指着刘芒的鼻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周淳在一旁冷眼旁观。

    这刘芒年纪不大,倒是把纨绔子弟的做派学了个十成十。

    他心中冷笑,这小子怕是被人当枪使了,却还蒙在鼓里,自以为聪明绝顶。

    “刘公子说笑了。”

    周淳慢条斯理地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王爷只是想看看你状告了什么,何来销毁证据一说?你若是不敢给王爷看,莫非是心中有鬼,这御状的内容,另有蹊跷?”

    刘芒一听这话,顿时急了,梗着脖子叫嚣道。

    “胡说八道!我状告你们草菅人命,谋害朝廷命官,证据确凿,有何不敢?!”

    周淳嘴角微勾。

    这小子,还真是沉不住气,三言两语就被他激怒了。

    周淳慢悠悠地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刘公子既然不愿给我们看,那不如就读一读?也让我们见识见识,这状纸上究竟写了些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竟能让刘公子如此大费周章。”

    汝南王在一旁听着,也觉得有趣,便跟着附和道。

    “是啊,刘公子,就读读吧。也好让本王听听,你是如何状告本王‘草菅人命,谋害朝廷命官’的。”

    刘芒年轻气盛,哪里经得起这般挑衅?

    他当即拍案而起,指着周淳的鼻子骂道。

    “好你个周淳,少在这里阴阳怪气!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你脱不了干系!”

    说罢,他便展开手中的状纸,清了清嗓子,便准备大声朗读。

    可这一声清嗓子过后,却像是喉咙里卡了只苍蝇,愣是没吐出一个字来。

    周淳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杯,轻轻地吹了吹漂浮的茶叶,眼角眉梢都带着戏谑。

    汝南王则饶有兴致地摸着下巴,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刘芒涨红了脸,拿着状纸的手微微颤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这……这状纸……”

    “刘公子,你这是怎么了?莫非是这状纸上写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让你如此难以启齿?”

    周淳上下打量地看着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

    汝南王也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这刘芒越是支支吾吾,他便越是觉得此事蹊跷。

    刘芒死死地盯着手中的状纸,像是要把它看出个洞来。

    可那些字就如同一个个蝌蚪,在他眼前欢快地游来游去,就是不肯乖乖地排列组合成他认识的句子。

    他从小娇生惯养,哪里读过什么书?

    平日里吃喝玩乐还来不及,哪里有心思去学那些枯燥乏味的文字?

    这次写状告御状,还是……

    可笑他之前还装模作样地要大声朗读。

    这下好了,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刘公子,你倒是说话啊!你该不会是不识字吧?”

    周淳见他这副模样,心中更加确定,这状纸定然有问题。

    “你胡说!本公子饱读诗书,怎么会不识字!”

    刘芒恼羞成怒,梗着脖子反驳道。

    “那你倒是读啊!”

    周淳步步紧逼,丝毫不肯退让。

    刘芒被逼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装模作样地读了起来。

    刘芒读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磕磕巴巴地读了半天,愣是没念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周淳强忍着笑意,故作惊讶地问道。

    “刘公子,你这读的都是些什么啊?本官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呢?”

    汝南王也跟着起哄道。

    “是啊,刘公子,你这状子怕不是从哪家孩童的习字帖上抄来的吧?”

    围观的侍卫们现在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这刘公子莫不是个草包吧?连状子都读不明白!”

    “我看八成是,就他这副德行,还状告周大人和王爷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哎呦喂,笑死我了,这可真是个活宝啊!”

    刘芒听着周围的嘲笑声,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气急败坏地将那状纸揉成一团,狠狠地砸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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