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来找茬儿的这人说得有模有样,底下的百姓又议论纷纷。掌柜的自己心里也打起鼓来,不会东家请来的大夫真有什么问题吧?
可是再如何也不能让这些人现在闹事搞破坏。他本就是叛逃老东家被高价挖过来的,要是开业第一天就出师不利,肯定会坏了自己的口碑,以后再想在这行混,就不容易了。
说得更严重一点,自己要是被东家再辞退了,那在京城就彻底混不下去了。
所以他强撑着笑容,走进那马脸汉子跟前,“这位兄弟,你家人出了事我深表同情,可今天是我这新店开业,有什么事咱们私下里说,好不好?”
那汉子见掌柜的态度一直不错,就稍稍收敛了两分,但说话的态度和语气依旧强硬,“不行!”
“掌柜的,我知道你也是请来给东家干活儿的。若是其他事情今天便罢了,可你们东家开药铺却请些不三不四的大夫来坐堂,这不纯粹是在害人命吗?”
“其他的都好说,就是一能让这种庸医再出来害人!我今天偏要为着京城百姓主持一回公道,伸张一回正义!”
这马脸汉子说得义正言辞,他的话听起来也并没有什么问题。
周围的百姓一听也觉得这人说的有几分道理,“是啊,掌柜的,你们这是开医馆,你说你们请大夫来坐堂,治不好还算是小事,这要是害人这可不行。”
“对呀,对呀,虽说你们是要给大家发彩头、派利是,可我们也不能因为这几个铜板,就支持你们这样出来害人呀。”
“掌柜的!快叫你们家坐堂的时大夫出来说个清楚吧,说说清楚了只要你们有理,我们还是支持你的。”
人群哄闹,掌柜的心中也不免埋怨。也不知东家是从哪里搜罗来的人,还没开张呢,就给铺子里招惹来这样的麻烦。
从前他在苏家当掌柜,可从来没有这么麻烦过。毕竟苏家的药材和医师,都有自己的门路,绝对放心可靠。
那时他也只用打理好店铺上货、补货、管理伙计账房就行,哪像今天这样,还要处理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
可还是那句话,今天的场子他必须得镇住,所以他双手抬起,挥了挥。
“乡亲们,你们别急!请大家相信我们请的大夫一定是靠谱的,我这就叫人去把时大夫请出来,和大家见见面、好好解释清楚。”
他眼神示意身边的伙计去请人,另一边悄悄的给另外一人递了一个眼色,叫那人赶紧去通知东家想办法,该打点打点、该报官报官。
毕竟这些人第一天就敢来砸场子,想必一定是做好了准备,不会空口无凭,空穴来风。
片刻那时大夫从德仁堂中走了出来。时大夫一身青衣长衫,身材略显消瘦,打扮收拾得很是干净利索,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掌柜的立马上前,“时先生,事情是这样的……”
掌柜的刚想解释,时先生就抬手制止了,“掌柜的,我已经听到了,您不必再解释。”
掌柜的笑呵呵,做到尽量不得罪任何人,“时先生您医术高超我们自然是知道的,我也不相信这事真与你有关。还劳烦请您向在场的百姓们都解释清楚,也好还自己一个清白,也还我们德仁堂一个清白。”
时大夫从出来就一直皱着眉头,眼神阴郁,其实在后堂他早已听到了前面的动静。看着对面容长脸儿的马脸汉子,他深觉不悦。
“你说是我害死你的婆娘?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说着他一脸嫌弃,“那你说说你什么时间、地点见过我?你细细说来。”
马脸汉子一看见时先生走了出来,立马上前一步,却被德仁堂的伙计拦住,不许他再向前。
他眼眶瞬间变得猩红,恶狠狠的瞪着时大夫,“就是你这个庸医!你化成骨灰我都认得你!你还想出来到处害人,看我今天不揭穿你的骗局!”
看他这样激动不像是演的,周围百姓更好奇了,一道道疑惑探究的目光,来回在两人中间扫视。
那马脸汉子恶狠狠说:“五年前,柳州荣县,你当时还是个江湖游医,我娘子,一个刚生了孩子不过一个月的产妇,就叫你活生生给医死了!”
闻言,时先生的眉头略略有些变动,可面上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依旧稳如泰山。
“那你认错人了,我从未做过什么江湖医生。我一直拜师学艺,十年前才出师。然后一直在江南安城做大夫,直到今年才被这德仁堂重金挖来京城。”
两人的言辞之间出了差错,信息对不上,底下的人都怀疑的看着两边人,猜测到底谁说的才是真话?
这时,掌柜的站了出来,“小兄弟,你看,这说不定就是误会,您认错人了。你看要不不您到后堂,我们进去慢慢商量?好不好?”
他觉得自己今天很倒霉,东家今天有十几家店同时开业,偏偏他这总店叫人盯上了。
“不行!”那马俩汉子一口拒绝了,“我绝不会认错你这张脸,你不承认我自有办法!”
“我今天就非要在大家面前说个清楚!掌柜的,如果时大夫能被绳之以法,今天这车花,我就送你做开业礼,如果你也跟着包庇,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我一定会把这花砸到你店里搅烂你的开业!”
掌柜的一听,只想扶额长叹,这不用你来砸,开业就已经快要被你给毁了。
马脸汉子看掌柜的终于不再劝阻,跨步向时大夫走去,挣扎着推搡拦人的伙计,“我记得,他左手中指和食指只有半截!你叫他伸出手来给大家看看!”
他这话音一落,大家的目光纷纷聚集在时大夫身上,都盯着他藏在袖筒中的左手看,急着想要证实,是不是这样。
连德仁堂的掌柜和伙计们也纷纷你扭头,神色有些古怪的看着时大夫。
时大夫这两根手指有没有残缺,他们是最清楚的,毕竟他们已经相处过好几天了。
威严之下,时大夫只能高举左手,露出藏在袖筒中的手指。
那手掌上,果然只有半截食指和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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