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磊一口气把陈文馨架到酒店外面，继续往前走，在一个花园处停住，放开她。
随着张磊松开陈文馨，陈文馨的身体一晃，要歪倒，张磊忙揽住她的肩膀，随即陈文馨的身体无力地靠着张磊。
张磊低头看着陈文馨：“你都看到了什么？”
陈文馨抬头看着张磊，目光里充满绝望和凄凉，不语。
看到陈文馨这种目光，张磊突然感到陈文馨很可怜，又让人心疼，深深叹了口气。
陈文馨突然扑到张磊怀里，两手紧紧抓住张磊的衣服，脑袋埋在张磊胸前，身体又开始颤抖，发出无声的哽咽……
有时候，这种无声的哭泣比嚎啕大哭更让人悲伤，陈文馨此刻就是如此。
张磊知道自己此时不能和陈文馨多说什么，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下巴抵住她的脑袋，看着深邃夜空中的一弯明月，心中连连叹息……
此时和陈文馨如此亲密抱在一起，张磊心中没有任何欲望，有的只是疼怜感慨和唏嘘。
此时，张磊和陈文馨都没有发现，距离他们不远处，花园里的一片阴影里，有一双眼睛正紧紧盯着他们……
徐洪刚。
徐洪刚吃过晚饭出来散步，因为吃的多了些，有些撑，就多走了一会，走得远了些，走到了这里，正在花园里溜达的时候，不经意就看到了张磊和陈文馨，看到他们紧紧抱在一起。
这是徐洪刚第二次见到张磊和陈文馨这样了，上次是在黄原，也是一个夜晚，在陈文馨住的小区门口。
此刻，站在暗处的徐洪刚看着张磊和陈文馨如此亲密的拥抱，心中涌出难以名状的妒火和酸楚，咬紧了牙根，握紧了拳头……
此时，徐洪刚对张磊的感觉和认知发生了相当的变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变化似乎意味着一种转折。
这转折似乎是不知不觉发生的。
但对陈文馨，徐洪刚更多的却是哀怨和幽怨。
似乎，在这种事的意识和感知上，男女之间是有差别的。
此时，张磊和陈文馨对黑暗处这双充满妒火的眼睛毫无觉察，待陈文馨稍微有些平静下来，离开张磊的怀抱，张磊轻轻呼了口气，然后道：“走，回去。”
陈文馨默不作声，张磊接着拦住了一辆出租车，打开后车门，让陈文馨先上车。
陈文馨因为今晚喝地有点多，加上被刚才的事情严重刺激到了，心情极差，走路一摇一晃。
张磊怕陈文馨歪倒，揽住她的腰，把她送进车里，然后自己也上了后座，关上车门，出租车随即启动。
看着出租车离去，徐洪刚从暗处走出来，摸出一支烟点着，狠狠吸了两口，接着把烟扔到地上，一脚踏上去，用力搓着……
回去的出租车上，陈文馨一言不发，沉默地看着车外。
张磊也不说话，目视前方。
就这么一直回到公寓小区，两人下车，然后一前一后往里走。
到了宿舍门口，张磊站住，看着陈文馨。
陈文馨不说话，直接掏出钥匙打开门，径自进去，没有关门。
张磊眨眨眼，接着跟着进去。
陈文馨坐在沙发上，身板挺直，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
张磊给陈文馨倒了一杯开水，然后坐在她旁边，看着她。
此时张磊的心情突然很平静很安静，异乎寻常地安静平静。
沉默了许久，陈文馨木然道：“我想抽烟。”
张磊没有动，看着陈文馨。
陈文馨又道：“给我一支烟。”
张磊摸出烟，递给陈文馨一支，陈文馨接过来，张磊摸出打火机，“啪”打着，给她点着。
陈文馨使劲抽了一口，接着被呛到，猛烈咳嗽了两下。
张磊冒出一句：“何苦呢？”
陈文馨转头看着张磊：“你是说我抽烟何苦？”
“不只是。”张磊道。
“那还有什么？你还知道什么？”陈文馨道。
“还有其他，我还知道其他。”张磊道。
“其他指的是什么？”陈文馨道。
“指的是你今晚为何会这样。”张磊干脆道。
陈文馨的身体微微一颤：“你……”
张磊接着道：“从酒店出来的时候，我问你都看到了什么，你没有回答我，其实那句话我是明知故问，我知道你看到了什么，也知道你为何会因为看到的而这样。”
“你，你……”陈文馨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张磊。
张磊直视着陈文馨：“文馨，我知道松北我们初次的那晚，你大醉后念叨的那个小北是谁，他叫——卫小北！”
听张磊说出这个名字，陈文馨的身体又不由一抖，似乎，此刻，这名字对她来说，是一枚犀利的钢针，深深刺痛到她的内心。
随即陈文馨惊疑地看着张磊：“你怎么会知道他？”
张磊没有立刻回答，摸出一支烟点着，深深吸了两口。
看张磊抽烟，陈文馨也吸了一口，继续紧紧盯着着他。
然后张磊缓缓道：“自从松北那晚，我们有初次，你嘴里不停念叨那个什么小北的时候，我就牢牢记住了两个字，虽然我不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小北，但我知道，他在你心里的位置一定很重要，你们之间，一定有过深刻而难忘的过去……
后来安书记带队去南方考察，我们跟着，在考察到苏城的时候，领导和苏城江州商会的老乡聚餐，我随同安书记参加，在聚餐的老乡中，有一位中天集团的总经理，叫卫小北，因为他是江州人，年龄和你相仿，加上名字里有小北两个字，不由就引起了我的注意……”
陈文馨凝神听张磊讲述。
张磊抽了一口烟，继续道：“通过这次聚餐，我和卫小北认识了，在随后的接触中，他有意无意向我打听你的情况，加上你之前在我跟前流露出的某些痕迹，结合起来，让我毫无疑问做出了判断，这个卫小北，就是你一直日思夜想牵挂着的那个人。其实那次南下考察结束后，除了这次，卫小北还来过一次江州，那次在江州宾馆吃的饭，当时你也在江州宾馆用餐，你们差点就碰上面，只是被我给破坏了……”
“你……既然你知道，为何，为何又要这样做？”陈文馨带着困惑的表情看着张磊。
张磊缓缓道：“原因很简单，只因为我认为现在的卫小北已经不是过去的卫小北，已经不是你心目中从前的那个卫小北，换句话说，现在的卫小北不配让你对他如此牵挂思念，不配，彻底不配！
所以，为了不让你受到沉重打击，我在早就知道卫小北真实身份的情况下，在明知你对他一往情深一直挂念思念的情况下，对你选择了隐瞒。其实今晚我们在酒店，去餐厅的时候，我突然叫住你回头看着我，并不是真的让你看我俊不俊，而是我看到卫小北那时正好和老骆等人去餐厅，我不想让你看到他，才这么做的。”
“他和老骆？老骆今晚招待的重要投资商是他？”陈文馨意外道。
“老骆今晚招待的投资商不是他，是他的老板，那个肥婆。”张磊道。
“肥婆……就是我看到的那个？”陈文馨道。
“对。”张磊点点头，“就是你看到的和卫小北在酒店门前的草坪亲密散步的那位。”
陈文馨轻轻出了口气，喃喃道：“如此说来，他已经有了另一半，已经成家了，这一点，其实我早该想到，这么多年了，我都已经结婚又离了，他也不可能一直单身的……”
“错，卫小北没有成家。”张磊道。
“什么意思？”陈文馨道。
“难道你没有看到，那肥婆的年龄和卫小北很不相称？”张磊道。
陈文馨摇摇头，当时光线昏暗，加上她的注意力都在卫小北身上，没有留意肥婆的具体相貌。
张磊道：“这么说吧，根据我从某些渠道获知的某些信息，卫小北是那肥婆包养的小白脸，那肥婆是一家大集团的老板，总部在深城，而苏城中天集团，是肥婆总部的一家下属企业。换句话说，卫小北为了荣华富贵，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成为了肥婆的玩物，当然，卫小北的付出也得到了丰厚的回报，当上了中天集团的总经理……”
“什么？”陈文馨猛地吃了一惊，接着使劲摇头，“不，不，不可能，你一定是搞错了，他绝对不会是那种人，绝对不会……”
“你之所以不信，自然还是因为你对卫小北的印象还停留在过去和从前，但你有没有想到，人都是会变的？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得到的信息准确无误。”张磊的口气很肯定。
“不可能，不可能……”陈文馨继续摇头，张磊告诉她的这个情况，已经超出了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这一点。
看陈文馨如此固执，张磊想到，既然陈文馨已经见到了卫小北，既然自己已经告诉了陈文馨这么多，那么，就不能再让陈文馨稀里糊涂了，必须让她的头脑彻底清醒，必须让她彻底认清卫小北的真实面目。
而以这些年陈文馨对卫小北的深刻印象，如果拿不出硬件，是不会改变陈文馨的固有看法的。
那么，硬件在哪里呢？要拿出什么样的硬件才能让陈文馨相信这残酷冷酷的现实呢？
张磊思忖片刻，心里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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