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書记,是关于张磊的事,我刚从省纪律部门的朋友那听到消息……”郑世东将情况跟吴惠文大致说了起来。
吴惠文听得眉头大皱,看着郑世东道,“世东同志,这个王小财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站出来实名检举张磊?”
“吴書记,这事我现在也还没搞清楚。”郑世东苦笑道,他这会也是一脑门子的疑问,刚刚听到这个消息时,郑世东跟吴惠文的反应同样差不多,哪怕是现在,郑世东依旧是有些震惊,因为王小财是张磊的贴身工作人员,对方站出来实名检举张磊,现在连郑世东都有点动摇了,怀疑张磊是不是真的没经受住诱惑而犯了错误。
吴惠文听郑世东这么说,皱眉道,“那王小财在哪,你把他叫过来见我。”
郑世东摇了摇头,“暂时联系不上,他手机关机了,我已经让人去找了。”
郑世东说完瞄了吴惠文一眼,“吴書记,您说小张会不会真的没管住自己的手,收了别人的贿赂?”
吴惠文看了看郑世东,“怎么,连你也对小张没信心?”
郑世东叹了口气,“这个王小财是张磊身边的工作人员,还是张磊自己挑的,而且深得张磊的信任,前些天张磊还跟我说要重点培养锻炼王小财来着,可见王小财是很受张磊器重和信任的,眼下他实名检举张磊,我这心里一下也没底了。”
吴惠文淡然道,“多猜无用,把王小财叫过来当面问问就清楚了。”
郑世东附和着点头,“嗯,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说完都沉默起来,郑世东因为突然出现的王小财实名检举这事搞得心里对张磊也没了信心,毕竟在他看来张磊也算是年少得志,年纪轻轻就已经位居正处,可谓是春风得意,身边有人吹捧和巴结都是正常的,张磊但凡有一点点毅力不坚定,都很容易经受不住糖衣炮弹的诱惑,也不知道张磊是不是真的没管住自己的手。
“对了,你们内部调查有什么发现吗?”吴惠文突然问道。
“暂时没啥发现。”郑世东摇了摇头。
吴惠文一时不知道说啥,她是坚信张磊不可能受贿的,但眼下事态的发展无疑对张磊越来越不利,这让吴惠文心里泛起了无力感,这要是事情由市里来查,那倒还在她的掌控中,偏偏省纪律部门那个杨学正连郑国鸿和陈正刚的指示都不听,直接把张磊给强行带到黄原去了,以至于闹到了这个地步。
沉默片刻,吴惠文再次强调道,“世东同志,小张这事,我还是坚持认为里边肯定有什么隐情,总之,我是相信小张的。”
郑世东微微点头,“我也不是不相信小张,就是现在这情况对小张十分不利。”
“实在不行,大不了我跑一趟黄原,亲自去找郑国鸿書记,再当面说一下小张的事。”吴惠文抿着嘴。
“如果调查的结果对小张越来越不利,恐怕郑国鸿書记也不好再强行把案子压下去。”郑世东说出自己的担心。
“不可能的,你要对小张有信心。”吴惠文挥了挥手,她说这话仿佛是要坚定自己对张磊的信心,神色庄重。
两人交谈时,郑世东的手机响了起来,郑世东拿起来一看,见是秘書打来的,想到有可能是有王小财的消息了,忙不迭接了起来。
“郑書记,找到王小财了,我让办公室里一个跟他比较熟悉的同事去他租的房子那边看了看,他现在就在租房里。”郑世东的秘書说道。
郑世东神色一振,当即道,“马上让他过来,对了,是到吴書记这来。”
秘書点头道,“好,我立刻通知他。”
郑世东挂掉电话,对吴惠文道,“吴書记,找到王小财了,我已经让人通知他立刻到您这来。”
吴惠文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她没见过那个王小财,待会倒要当面问问是什么情况。
两人等了三十多分钟,期间郑世东还打电话又催问了一下,王小财才紧赶慢赶地赶了过来,外面天色都已经快暗了下来。
“吴書记,郑書记,对不起,我路上打车耽搁了,现在下班高峰期不好打车。”王小财一进门就赶紧道歉道。
“你就是王小财?”吴惠文打量着王小财,眉头不知不觉地皱了起来,王小财虽然站得离她有两三米远,但对方身上的酒味还是飘了过来,这还大白天来着,又是工作日,王小财又是纪律部门的工作人员,竟然一身酒味,这让吴惠文对王小财的第一印象就十分糟糕。
“吴書记,我是王小财。”王小财低着头答道,他知道吴惠文在打量着他,这让原本紧张的他更是额头冒汗,不知道自己来的路上想好的说辞能不能敷衍过去,他猜到郑世东找他过来吴惠文这,百分之九十就是因为张磊的事,他过来途中已经紧急想好了应对的措辞。
吴惠文闻到了王小财身上的酒味,郑世东同样也闻到了,目光严厉地盯着王小财,“你喝酒了?”
“郑書记,我今天请假了,在家喝了点酒。”王小财没敢否认,他身上的酒味掩盖不了,否认也没意义,但王小财这么回答,也是有意无意想要强调自己今天请假,并不是在上班,喝酒也不算违反规定。
郑世东瞥了瞥王小财,没再较真喝酒这事,话锋一转,问道,“你今天请假干嘛了,去黄原?”
“是。”王小财眼神闪烁了一下,点头道。
“去黄原实名检举张磊?”郑世东进一步追问。
“是。”王小财再次点头。
郑世东没想到王小财承认地这么痛快,一时反而怔住,这时还是吴惠文接过话茬问道,“你检举张磊什么问题?”
“吴書记,就是张書记收别人名表和金条的事。”王小财答道。
“你亲眼看到的?”吴惠文神色严肃。
“我看到过张書记拿那两个盒子放到自己办公室里的柜子里。”王小财继续点头。
“你确定你看到的跟省纪律部门从张磊办公室里搜出来的是一样的吗?”吴惠文问道。
“吴書记,我确认我看到的是一样的,毕竟昨天我也在现场。”王小财道。
“那手表和金条是谁送给张磊的?”吴惠文盯着王小财。
“吴書记,这个我不清楚,我只看到张書记拿了那两个盒子进办公室。”王小财摇头道。
“既然你没看到,你怎么就知道那两盒子里就放着手表和金条?”吴惠文反问道。
“吴書记,张書记拿的盒子跟省纪律部门搜出来的放手表和金条的盒子是一模一样的。”王小财低声说道。
“单凭这个,你就去实名检举自己的领导?”吴惠文提高了嗓门,声音多了几分凌厉。
“我……我……”王小财嗫嚅着,一下结巴起来。
“小王,张磊对你是十分器重和赏识的,你可不要说谎。”郑世东也紧盯着王小财。
王小财咽了咽口水,“郑書记,我知道张書记对我很好,我也不想站出来检举他的,但组织培养了我,我不能因为个人情感就对张書记的违纪行为隐瞒不报,这样有悖于我个人对组织的信仰和忠诚,所以虽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很痛苦,但我还是选择忠诚于组织。”
王小财说着,脸上适时露出矛盾和痛苦的神色,“我今天去黄原向省纪律部门实名检举后,其实一直处在痛苦的自责中,但我又不后悔那样做,我对不起张書记,但我对得起组织,只是于个人情感而言,我又没办法原谅自己,正是因为处在这样的矛盾痛苦中,我才喝了酒。”
王小财一番话说得声情并茂,说到最后,声音甚至还隐隐有些哽咽,哪怕是王小财,都忍不住为自己的演技感到佩服,他觉得自己这急中生智的一番话,不仅入情入理,顺带还将自己喝酒的事给完美地解释了过去。
伴随着王小财说完,办公室陷入了短暂的沉寂,郑世东同吴惠文对视了一眼,两人愣是从王小财这话里挑不出半点毛病,只是吴惠文又觉得王小财这话听着别扭得很,似乎哪里不对劲。
盯着王小财看了一阵,吴惠文突然问道,“你为什么总是低着头说话?”
王小财心头一跳,赶忙解释道,“吴書记,我……我看到您有点紧张。”
“是吗?”吴惠文凝视着王小财,“抬起头来。”
听到吴惠文这么说,王小财慢慢抬起头,他心里有些发怵,这会只能让自己强作镇定。
吴惠文直视着王小财的眼睛,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又问道,“照你所说,你知道张磊有严重违纪的行为,那为什么你不是想着先跟你们委里的郑世东書记又或者是市里汇报?”
“吴書记,我是想到这个案子是省纪律部门在办,所以就去省里了,一时没考虑太多。”王小财道。
“原来如此。”吴惠文淡淡点了点头,看着王小财的眼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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