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白全尴尬道,“乔書记,我人微言轻,在省里领导面前怕是说不上话。”
乔梁撇了撇嘴,没和彭白全多说,转头看向邱阳新,“邱队,你这边好好查一查,看省厅的人是如何准确知道田旭在这里的,一定要把内鬼揪出来。”
邱阳新点头道,“乔書记,我一定会追查到底。”
心里重复着‘内鬼’两个字,邱阳新的目光隐约从彭白全身上扫过,如果说刚刚一开始到这里的时候,乔梁提到是谁走漏风声时,他的第一反应怀疑是不是自己下面的人出了问题,但刚才看到彭白全后,邱阳新已然有了新的答案,他对自己手下的几个人有信心,因此,谁最有疑点就呼之欲出了。
心里想归想,邱阳新脸上不动声色道,“彭局,关于田旭的事,我这边在抓到人后,因为乔書记第一时间给我们下了指示,要求保密,只限于执行行动的人知道,所以我就暂时没跟您汇报,还望您谅解。”
邱阳新这时候只能主动当着乔梁的面跟彭白全挑明这事,否则他自己面对彭白全终归是缺少了些底气,对方再怎么说也是局長,眼下乔梁虽然已经对彭白全产生了不信任,但彭白全偏偏又是乔梁调过来的,谁也不知道这件事的后续会怎么走,他还是得跟彭白全维持明面上的关系。
听邱阳新主动提起这事,彭白全笑呵呵地拍了拍邱阳新的肩膀,“邱队長,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其实我昨天就猜到田旭可能在你手上,我想你不声张多半是乔書记的指示,所以我就赶紧让调查的人打住,不准再查了,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彭白全说着看向乔梁,神色一肃,道,“乔書记,邱队長此刻说起这事,我正好也顺便跟您汇报一下。”
乔梁大有深意地看了彭白全一眼,“嗯,你说。”
彭白全对乔梁道,“乔書记,是这样的,发生了田旭逃跑事件后,因为考虑到案子可能牵扯到我们县局内部的人,因此,我第一时间就下了指示,要求对内部的所有人都进行调查,哪怕是我这个局長也不例外,但因为眼下处在追捕田旭的关键时刻,为了不影响军心,我让调查的人先秘密进行,除了只对我负责外,局里的其他人都还不知道我搞了个秘密调查小组。
就在昨天,调查的人发现邱队長在田旭逃跑那天的一些行踪解释不清楚,立刻就跟我汇报了此事,我昨天刚听到汇报后震惊不已,但我相信邱队長肯定是不可能有问题的,本着给邱队長洗脱嫌疑的想法,我让底下的人继续查下去,结果不查不打紧,这一查就查到了大问题,发现邱队長乘坐的车跟事发现场撞击的车子痕迹一致。
负责调查的人就跟我请示要不要对邱队長采取措施,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又考虑到另一种可能,邱队長有可能是在执行乔書记您的秘密指示,所以我立刻让调查人员就此打住,想等过些日子事情明了了再视情况处理。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没错,是乔書记您给邱队長下了指示,幸亏昨天我没让调查人员乱来,否则就坏了乔書记您的事了。”
彭白全一脸后怕的神色,下一刻,又有些气恼道,“只是没想到今天竟会发生这样的事,省厅的人直接介入此案,还将田旭给带走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泄露的消息。”
彭白全表现得十分气愤,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乔梁一眼,“乔書记,您说这会不会是市局那边搞的鬼?”
彭白全说着,继续将自己的推测说出来,“市局一直在协助咱们搜捕田旭,可能他们也发现了些什么,然后搞了小动作,毕竟市局的那位钱局長一直都在明里暗里私下阻挠咱们办田旭这个案子,不瞒乔書记,钱局長私底下也找过我好几次,有时候甚至大晚上给我打电话,要求我过去,考虑到他是主管领导,我也不好老是拂人家面子,只能经常去跟对方虚与委蛇。”
乔梁盯着彭白全,“是吗?”
彭白全神色郑重,“乔書记,我说的都是……”
彭白全话没说完,乔梁做着跟刚刚彭白全拍邱阳新如出一辙的动作,抬手拍着彭白全的肩膀,“彭局,这阵子你也不容易,刚刚上任,局里边的工作千头万绪,又要让你顶着上头的压力去办田旭的案子,为难你了。”
彭白全动情道,“乔書记,您这么说就是拿我老彭当外人了,您能把我调到达关来,是对我的信任,更是把我老彭当自己人,我老彭就是豁出命也要帮乔書记您把事情办好。”
乔梁点了点头,“嗯,我明白你的一片赤诚之心。”
乔梁和彭白全讲话时,站在乔梁身侧的邱阳新有些傻眼,彭白全如此表现着实让他目瞪口呆,姑且不说彭白全刚刚的一番说辞将自个身上的疑点都洗了个一干二净,那一副士为知己者死的神情表现更是让邱阳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邱阳新此刻突然有所明悟,难怪他爬得比别人慢,他这不要脸的功夫还没修炼到家呢,但话说回来,邱阳新觉得自己这辈子怕是也修炼不到那种境界。
不用说邱阳新,连乔梁这会面对彭白全的表现都有点顶不住,对方简直是刷新了他的认知,乔梁心里一阵恶寒,这会不动声色地应付着彭白全,乔梁甚至不想再跟他多呆,道,“这边既然事了了,我就先回去,关于田旭的案子,你们要积极主动跟省厅对接,后续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汇报。”
乔梁说完,匆匆离开了现场。
目送着乔梁离去,彭白全往前一步,继续拍着邱阳新的肩膀,笑道,“邱队長,以后有什么事,你还是尽量跟我多沟通,以免再产生误会,你说是不是?”
邱阳新不自然地点头,“彭局您说的是。”
邱阳新此时浑身不自在,好在彭白全也没久呆,没过几分钟就走了,邱阳新这才感觉浑身舒坦起来。
想了想,邱阳新拿出手机给乔梁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邱阳新道,“乔書记,刚刚彭局長说的那些话,不知道您怎么看?”
乔梁挑了挑眉头,“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邱阳新虽然对彭白全刚才的表现感到极度不舒适,但这会愣是也产生了一些动摇,道,“乔書记,会不会咱们真的对彭局有所误会了?”
乔梁淡淡道,“邱队,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其他不用多管,老话说的好,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邱阳新闻言点头道,“乔書记,我明白。”
……
时间不知不觉过了两三天,乔梁这几天除了忙碌工作,其余时间也没闲着,省厅那边,乔梁试图用自己的关系去施加影响,但不论是冯运明也好,又或者是乔梁厚着脸皮亲自去找省组织部一把手金清辉,他们都很难直接干预省厅的工作,冯运明就不用说了,哪怕是金清辉,即便是班子领导,也没办法公开插手省厅的工作,最主要的是省厅这边的做法让人挑不出毛病,以至于金清辉只能帮乔梁跟那张曙明口头打招呼,至于张曙明是否真的买账,那就是两说了。
不过乔梁这两三天的努力也并不是没有收获,至少他这边塞人进了省厅的办案组,他让邱阳新挑了个可靠的手下进了省厅的办案小组,这样一来,田旭的案子有什么风吹草动,乔梁能第一时间知情,不至于全然无知。
从这一点上来说,张曙明的做法让乔梁无可挑剔,因为县局这边塞人进办案小组,是张曙明亲自点头的,说明张曙明在这件事上的态度相对公正。
短短两三天,县里边风云变幻,而在上面,围绕着人事调整的某些运作也早就在暗中进行着,为期三天的研讨班脱产学习后,陶任华返回省里边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副書记赵青正以及组织部長金清辉叫到了办公室。
三人在办公室里谈了半个多钟头,金清辉从陶任华办公室离开后,赵青正又被陶任华单独留了下来,心里有些意外的金清辉这时候无心他想,匆匆返回办公室后,将冯运明叫了过来。
“部長,您找我。”冯运明来到金清辉办公室,恭声道。
“运明同志,你还真是真人不露相,连我也蒙在鼓里啊。”金清辉上下打量着冯运明,开口道。
“部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冯运明被金清辉这话搞得糊涂了,一脸疑惑道。
“运明同志,你看看,都这时候你还跟我装糊涂。”金清辉笑着抬手指了指冯运明。
“部長,我真明白您说的是啥。”冯运明一头雾水。
“你真不知道?”金清辉怔了怔,认真审视着冯运明,见对方不像是装的,金清辉想到冯运明过往在自己面前的表现,心想冯运明可能还真的不是跟自己装。
对方恐怕是真的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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