笵正扬轻声自语道,“安哲同志这一棍子可不能白挨了,幸亏没出啥事,要不然将林山市上上下下一杆子撸了都不足惜。”
听了笵正扬这话,罗鸿景神色凛然,笵正扬这话着实重了,但他看笵正扬此时的神情很严肃,也不敢多说什么。
笵正扬又道,“依我看,在这起瞒报事故中,市長程立志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给他一个撤职查办的处分不冤枉他。”
听到笵正扬这话,罗鸿景心头再次一震,笵正扬竟然要追究到市長程立志身上!
笵正扬这时显然不是在征求罗鸿景的意见,话音刚落,就将门外的秘書黄文堂喊进来,道,“小黄,你去请安哲同志过来一趟。”
在笵正扬的秘書黄文堂出去后,秘書長罗鸿景看向东林省書记笵正扬,“笵書记,这个处分是不是有些重了?”
笵正扬反问道,“怎么,你是觉得我小题大做,还是觉得安哲同志挨这一棍子太轻了?”
罗鸿景忙道,“笵書记,我没那个意思,只是林山市的市長程立志同志干到这个位置不容易,咱们总要给人家一个改错的机会不是。”
笵正扬摆摆手,“既然他对瞒报情况是知情的,那撤他的职就不冤枉他。”
罗鸿景见状,知道笵正扬已经拿定了主意,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想到等下安哲就要过来,罗鸿景站起来道,“笵書记,那我就先回去了。”
笵正扬轻声点头,“嗯。”
和罗鸿景一同离开的还有副秘書長叶宝进,两人从笵正扬办公室出来后,罗鸿景冲叶宝进咧咧嘴,“程立志也真是倒霉催的,就因为这么一件事丢了乌纱帽。”
叶宝进道,“笵書记可能想的是要给安领导一个交代,毕竟安领导刚上任没多久就碰到这种事,要是不从严从重处分的话,对安领导也不好交代。”
罗鸿景呵呵一笑,“这真是人倒霉了连喝口水都会塞牙缝。”
罗鸿景这话不知道是在说安哲还是在说程立志,话音一落,罗鸿景就背着手朝自个办公室走去,叶宝进则是在原地站了片刻,目光微微闪烁着,随即也走向自己办公室。
另一头,在办公室里忙碌的安哲听到笵正扬请自己过去,立刻就放下手头的工作,前往笵正扬办公室。
对于笵正扬现在请自己过去的原因,安哲多少猜到了一些,由笵正扬亲自指示派下去的督查组今天返回省里,笵正扬请自己过去,多半跟这事有关。
来到笵正扬办公室,安哲一进门,就感受到了笵正扬一如既往的热情,“安哲同志来了,快请坐。”
笵正扬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满脸笑容地迎向了安哲。
安哲微微点着头,问道,“笵書记,您找我?”
笵正扬笑道,“安哲同志,先坐再说。”
从安哲调过来的时候,笵正扬就对安哲礼遇有加,并且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了十分友善的态度,确切地说,是有点热情过头了……而安哲在经过初始的不适应后,现在已经习惯了,他不知道笵正扬对他的热情和友善是由内而外,还是面子功夫,但总的来说,笵正扬的表现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安哲坐下后,笵正扬将办公桌上那份刚刚副秘書長叶宝进交上来的调查汇报材料递给安哲,道,“安哲同志,派到林山市的督察组今天回来了,这是刚刚宝进同志交上来的调查材料,你看一看。”
听到笵正扬的话,安哲眼里闪过一丝了然,果然和他猜测的一样。
接过材料,安哲认真看了起来。
笵正扬在一旁静静等待着,并没有出声打扰,约莫等了几分钟,在安哲已经看了几页后,笵正扬才道,“安哲同志,你之前说的林山金业的事故瞒报的确属实,而林山市的主要领导对这事还是知情的,这个调查结果委实让人痛心,我们的干部,时至今日还有人如此胆大妄为,这样的事太不应该了。”
听着笵正扬的话,安哲默默点头,继续看着手中的调查材料。
笵正扬这时候也停了下来,等着安哲继续将调查材料看完。
又过了一会,见安哲已经看到最后,笵正扬才又道,“安哲同志,这事你觉得该怎么处理?”
安哲将材料放下,看了看笵正扬,道,“笵書记,这事主要是以您的意见为主。”
笵正扬笑道,“安哲同志,这里没有外人,你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嘛。”
安哲正色道,“笵書记,我在这件事里多少也算是当事人,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
笵正扬愣了一下,旋即摇头道,“安哲同志,你多虑了,完全没必要那么想。”
安哲淡淡笑了一下,“我还是先听听笵書记您的意见。”
笵正扬闻言,面带审视地看了看安哲,从安哲这话可以看出安哲是个十分谨慎的人,又或者安哲对他带有一定的戒备,想先试探他的口风。
笵正扬对此也不以为意,笑道,“安哲同志,我的意见是林山市市長程立志必须负主要责任,对其撤职查办。”
安哲目光一凝,看了看笵正扬,“笵書记,这个处分是不是重了?”
笵正扬肃然道,“我看一点也不重,甚至还轻了。”
安哲不动声色地看了看笵正扬,看笵正扬这个态度,明显不像是装出来的,这让安哲对笵正扬又多了一份认识,不过安哲也清楚,光靠目前的接触,他对笵正扬的认识仍不够全面。
笵正扬这时候继续道,“当然了,咱们现在只是拿出一个初步的处理意见,后续如何处分,要处理那些人,又是否涉及到违法违纪……这些需要纪律部门介入,我们还得等纪律部门的意见,不过眼下程立志这个市長肯定是不能让他干了,这样严重的瞒报事故,如果咱们不从严从重从快处分,根本起不到震慑作用,要是还只简单处理几个小喽啰的话,那就没啥意义了。”
安哲默默点头,笵正扬提到的从严从重处分,这一点他是赞同的,只不过直接撤了程立志这个市長,这处分之重,仍是出乎他的意料,这已经不是杀鸡儆猴,而是杀猴儆鸡了。
笵正扬再次看了看安哲,道,“安哲同志,你到东林上任有三个多月了,对相关的人事和工作想必也都逐渐熟悉了,对于林山市市長的人选,你有什么建议?”
安哲目光一动,如此重要的人事岗位,笵正扬竟然主动询问他的意见。对方既然主动问,那明显是要以他的意见为主。
心念转动间,安哲悄然看了笵正扬一眼,笵正扬这是在示好?如果是的话,笵正扬又为什么要示好?仅仅是因为他挨了一棍子?
一时间,安哲脑海里闪过多个问题,不动声色道,“笵書记,关于这个林山市的市長人选,是不是先让组织部按章程拿出几个考核人选来?”
笵正扬笑道,“嗯,组织部那边肯定会让他们提供人选建议,但这事也要重点听一听你的意见。”
安哲沉吟起来,这时候他不可能还听不出笵正扬的意思,对方是要把这个市長人选交由他来决定,这已经是对方再明显不过的示好之举。
安哲初来乍到,对东林省的组织人事大权一直都恪守本分,并没有过多伸手,之前也仅仅只是动过换掉府办主任的念头,想将乔梁调过来,其余的人事调整,安哲甚至都没过多发表意见,在上个月的一次班子会议上,就讨论表决了一批涉及到省管干部任命的人事议题,安哲都以刚来不熟悉为由,没有发表啥意见。
安哲很清楚,组织人事大权目前牢牢掌控在笵正扬这个一把手手中,他一个初来乍到的二把手,目前以熟悉工作为主,同时捋清省里各方面的关系,没必要把手伸得过長。
此时想到乔梁,安哲突然间又是心头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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