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是人,你是魔!”

    慕白临风手中的骨画剑争鸣,躁动起来,感受到骨画的躁动,骨珏的手按在寻仙的剑柄上。

    寻仙也在躁动,它感受到了骨画的争鸣,而这在寻仙这里是挑衅。

    只是慕白临风的话让骨珏摸不着头脑。

    “所以呢?”

    他本以为,慕白临风会诛杀自己,没想到他动手的对象竟然会是雩螭。

    这下他是真看不明白了。

    这么多年,他见到过太多对他喊打喊杀的人,也见过许多对他散发出善意的人。

    但是对他身边人出手,还要质问他的还是头一个。

    “你身为魔怎么能护着一个人?!”

    骨珏和雩螭对视一眼,这下他们倒是都一头雾水了,怎么这慕白临风,看起来这般袒护魔族呢?

    雩螭皱着眉,慕白临风的声音颤抖着,含着痛苦,他抱起了自己的剑,骨画在他的怀中,争鸣的躁动逐渐趋于平缓。

    最终消失不见。

    “他为何不能护着我?”

    “魔族和人族,不该是势不两立的吗?”

    慕白临风靠在自己的剑柄上,低垂了脑袋。

    雩螭哑然,抬脚往慕白临风身边走,被骨珏拉住,雩螭拍拍他的手,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站定在慕白临风面前,雩螭蹲下了身。

    “你被俞遥所重伤,内息紊乱,五脏严重受损,拖着这样残破的身子你活不过三天。”

    他没有回答慕白临风的问题,而是说出了慕白临风的身体状况。

    慕白临风直直看向雩螭的眼睛,在看清那双赤色的眸子时有一瞬间的失神。

    “那又如何,我不信命,俞遥弄不死我,浪尘剑的确名不虚传,没有人可以从浪尘剑下活下来,但我会是第一个。”

    俞遥是曾经的天下第一高手,浪尘剑俞砜的独子,他继承了他父亲的所有天赋,甚至比他的父亲还要惊艳。

    如今不过二十五岁,便已经登顶天下第一的宝座。

    而慕白临风,就是被他压在下面,一直没能翻身,也不一定会被人记住的,天下第二。

    浪尘剑法,是雩螭再熟悉不过的东西,只消一眼,他便看出了慕白临风的伤势从何而来。

    雩螭嗤笑一声。

    “你错了,你不是第一个。”

    在慕白临风的目光中,他那双赤色眸子闪着危险的冷芒。

    “从三年前渊劫出现屠杀琼玉楼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只能当第二。”

    慕白临风哑然,是啊,他忘了,琼玉楼的渊劫,才是从浪尘剑下活下来的第一人。

    那可是俞砜,尽管他已经逝去,可如今的俞遥比起俞砜来说,还是太稚嫩了。

    并且,他很自负。

    他的父亲是天下第一,他也是天下第一。

    从出生起他就备受关注,绝佳的天赋让他有着能超越俞砜的可能。

    可他的自负会是一柄悬在他头顶的剑,因为他没有输过,这种自负会成为他的枷锁,禁锢住他。

    也就意味着俞遥极有可能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我替你包扎了伤口,用一颗药暂时吊住了你的命,如今你找不到人救你,但我可以,我的诊费可以很贵,也可以很怪。”

    “我现在要问你一个问题,这关乎我瞧不瞧的上你,瞧不上的人,我不医。”

    慕白临风沉默半晌,眼睛飘向了雩螭身后的骨珏。

    骨珏一直站在雩螭身后,很安静,不出声,不插手。

    雩螭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扳了回来。

    “往哪儿看呢,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珠子。”

    “你想问什么?”

    慕白临风妥协似的开口,雩螭满意的勾起了唇。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你认同吗?”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宁岁趴在窗边深吸了口气,骨珏的目光落在了雩螭的身上。

    他抿紧了嘴唇。

    雩螭说过,他想要一个答案,他想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是否当真那般绝对。

    可一路走来他谁也没问过,为何会突然问慕白临风呢?

    慕白临风望进了那一双赤红的眸子,里面仿佛一片深渊,他寻不到任何波澜。

    也不知道雩螭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最终他扯了扯唇角,握紧了骨画剑。

    “我,不认同。”

    他的嗓音嘶哑,却带着坚定。

    他不认同,只怪这世道不公,仅此而已。

    “很好。”

    雩螭站起身,垂眸俯视着慕白临风。

    “你,我医了。”

    慕白临风猛然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

    “什么?”

    “我说,你,我医了。”

    雩螭回身走到了骨珏身边,慕白临风笑了。

    这位医师的想法,还真是,怪的很。

    “那诊费呢,诊费你要什么?”

    刚才那个问题关乎于他瞧不瞧的上自己,瞧不上的他不医。

    诊费可以很贵也可以很怪,也就意味着,诊费不一定会是金银。

    可他慕白临风身似浮萍,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图谋的了。

    谁知雩螭当着他的面牵起了骨珏的手,放在自己唇边,在骨珏的指骨上落下了个吻。

    “你的回答,就是我的诊费。”

    慕白临风瞳孔微缩,满面震惊。

    “你们?”

    “如你所见,他,是我的爱人。”

    雩螭的手一转,五指插进骨珏的指缝之间,与他相扣。

    骨珏神色微动,没想到雩螭会这般坦然的将他们的关系说出去,心里甜滋滋的。

    慕白临风了然。

    难怪,那个魔族会护住他。

    难怪,自己只是看了一眼,这人便扬言要挖自己眼珠子。

    原来,他们是一对有情人。

    他笑了,笑得有些凄苦,眼眶微热。

    手中的剑颤动着,似乎感知到了他的情绪。

    他抬手拂过剑柄,动作细致又温柔。

    “临风,你看,还是有人同我们一样的……”

    他的话语很轻,却足以让雩螭和骨珏听清。

    “你说,什么?”

    骨珏往前一步,他并非没有听清,只是惊诧。

    慕白临风,摸着骨画叫了临风。

    雩螭说过,骨画这柄剑是用魔族的脊骨炼成的。

    慕白临风曾经叫慕白,临风是他爱人的名字。

    就在方才,慕白临风对着那柄剑叫了临风。

    所以,这柄剑……

    “这柄剑,是你爱人的……骸骨?”

    在骨珏不可置信的颤音中,两行泪从慕白临风的眼中滑落,滴在了骨画之上。

    “是……”

    “谁炼的?”

    骨珏有些咬牙切齿。

    慕白临风答。

    “我炼的。”

    “好,好好好,你……”

    火气一下子窜了上来,魔族本就稀少,还被世间凡人所不容,能得到的善意没几分。

    这慕白临风一副深情的模样,结果是他亲手将临风的骸骨炼成了剑,那现如今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又是在装给谁看。

    这是他长到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见到自己的同族,竟然是被眼前这人用同族骸骨炼成的剑。

    骨珏上前一步,被雩螭搂着腰拦了回来,按进了怀里。

    骨珏挣扎了几分,但雩螭的劲儿也大,腰间的那只手很紧,另一只手拍了拍骨珏的脑袋。

    雩螭在骨珏耳边轻声。

    “乖,别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

    骨珏偏头,雩螭的脸离得很近,他一偏头,鼻尖就碰到了雩螭的唇角。

    他说,慕白临风,是个痴情种。

    骨珏的目光在雩螭身上,雩螭瞥向慕白临风。

    “为什么?”

    “因为要留住他的魂魄。”

    留住魂魄需要一个容器,临风的骸骨是最好的选择,不会有任何排异反应,也不会磨损他的魂魄。

    因为这本就是栖居着他魂魄的骨骼血肉。

    所以他用临风的骸骨炼了柄剑,再将其魂魄封进了剑里。

    “有什么意义吗?你不觉得,这是在折磨辱没他吗?”

    骨珏的声音难得有些冷,脸色也不是很好,那般冷漠的模样,惹得雩螭回眸,扣住骨珏腰肢的手指尖微动。

    没想到骨珏还有这样一面。

    喜欢。

    “我偶然得到了一本禁书,只要有亡者残骸和魂魄,就能将人从死界彼端带回来。”

    临风起初不愿意他这样做,很危险,但又拗不过他。

    因为要实现,就必须要找到……

    “进入魔界的门。”

    骨珏眸子微颤。

    “魔界!”

    雩螭垂了眸,若有所思。

    “魔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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