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打开的时候,眼前的两个人似乎有些慌乱,余心柔的目光从他们两人身上扫过,看见了两人脖子上的痕迹,只当做没看见。

    她正了正神色,一脸严肃。

    “你们昨日出去闲逛,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雩螭和骨珏对视一眼,齐齐摇头。

    “没有。”

    骨珏看余心柔的神色,猜到可能发生了什么。

    “阿姊,出了什么事吗?”

    余心柔的目光落在雩螭身上。

    “现在城中,四处都贴着雩螭公子的画像,悬赏五千两,有线索的人到城主府通报,也可以获得丰厚的报酬。”

    骨珏怔然,有些担心的看向雩螭。

    莫不是这栎阳城主和雩螭有什么仇吧?

    难道他们昨日上街,被栎阳城主发现了,这才开始贴告示寻找雩螭的?

    雩螭也不明白,他应当没什么仇家才对,就算是霁月阁那边的,外界也没人知道他的身份才对。

    余心柔看他们疑惑的表情,有些不忍心,终是叹了口气。

    “这栎阳城主,是个极其好色之徒,尤为喜爱美人,男女不忌。”

    骨珏懵了。

    雩螭眉头一跳,气笑了。

    “五千两,买我?”

    委托一次他霁月阁七星都要几万两起步,他堂堂阁主,曾经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渊劫。

    一个单子五十万两起步。

    被人悬赏,五千两。

    五千两!

    往常但凡有一点关于他的信息或者委托,霁月阁那边都能很快处理掉,这次不知为何,竟然还传进了余心柔的耳朵里。

    在外面撕了一夜告示的霁月阁杀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撕不完,根本撕不完。

    这栎阳城主就跟个缺心眼似的,有地方就贴。

    雩螭往外迈了两步,被骨珏抓住了。

    “你想做什么?”

    雩螭看着骨珏眸子,沉思许久。

    “找人。”

    骨珏皮笑肉不笑。

    “你最好是。”

    方才雩螭眼中的杀意仿佛凝成了实质,抬脚就往外走,骨珏是真怕他去宰了那个城主。

    倒不是担心那个城主,就是这人内力不能用,用了准出事。

    他不想再经历一次雩螭未知生死,徘徊在死亡边缘的时候了。

    雩螭心里不爽是肯定的,任何人知道有人觊觎着自己,还在外悬赏都会生气,亦或者是害怕。

    其实比起雩螭,更不爽的是骨珏,有一种自己身边的人被觊觎着妄图沾染的愤恨。

    还没看清自己心意的时候他就明白了自己对于雩螭的占有欲很强烈,强烈到雩螭和别人说几句话他都会不高兴。

    只是后来雩螭和他明明白白的说了清楚,他们两情相悦,在一起之后,雩螭给他的安全感太足了。

    足到他的占有欲根本发挥不出来,因为他清楚的知道,雩螭是他的,谁也抢不走,因为雩螭的眼里心里脑子里,全都是他。

    他还是太天真,就算别人勾不走雩螭的心,也会有人觊觎,甚至还有人敢强抢。

    他相信雩螭,但他不相信别人。

    他们请了余心柔进屋,关上了门,骨珏在窗边往下望了望,果不其然,下面的墙面上还贴着几张悬赏的告示。

    余心柔在这有一年有余,多多少少对于这位栎阳城主还是有些了解的。

    栎阳城主确实是个极其好色之人,他的府中如今已有一位夫人,八位小妾,还养了五个面首。

    这些人全都是生的很漂亮的,随便单拎出来一个,都是十足十的美人。

    只有一个人不一样,沈家小公子,沈祭。

    沈祭本是沈家最矜贵的小公子,本身是个极其温润的人,只是在前两年,突然犯了疯病。

    他喜欢对着镜子自说自话,每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笑得特别开心。

    他说他爱上了一个人,叫沈修。

    可是在沈家,没有一个人听说过沈修这个人,有人觉得沈祭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被缠住了。

    小公子沈祭犯了疯病一年之后,在街上买东西时被路过的栎阳城主瞧见了。

    沈祭长得清秀,眉目成书,唇红齿白,一看见就会觉得这人身上带着不染烟尘的干净。

    栎阳城主瞧上了沈祭,身边有人劝他,说这沈祭小公子犯了疯病,身边有不干净的东西,让城主放弃。

    可城主对沈祭念念不忘,非得要。

    他亲自去了沈家,以势力逼迫沈家主让他把沈祭交出去。

    沈家主最疼爱这个小儿子,自是不肯,城主要动用武力的时候,沈祭来了,他表示自己可以跟城主走,但是城主不能动他沈家一分一毫。

    城主当然不会拒绝,于是就带着沈祭回了城主府。

    当天夜里,他来到沈祭的房间,想要对沈祭做些什么的时候,却发现沈祭当真在对着镜子自言自语。

    城主慢慢靠近,沈祭听见他的声音回了眸,平日里温润的小公子此刻横眉冷对,眼神冷极了。

    “哟,城主来了?”

    更可怕的是,镜子中的沈祭没有随着沈祭的动作而动,而是直直的望向了他。

    这一下把城主吓得不轻,连滚带爬的冲出了沈祭的房门,边爬边喊着。

    “来人啊,有鬼,有鬼,快来人!”

    从那之后,城主就相信了沈祭身边确实有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他贴了告示,广纳各方能人异士,只要能把沈祭身边那个不干净的东西除掉,重重有赏。

    沈祭吵过。

    也闹过。

    后来来了一个自称是术师的人,他似乎真的很有本事。

    最后的结果就是,沈祭身边的脏东西消失了,城主大喜过望,将那个术师留在了身边,做了谋客。

    沈祭因此沉寂了许久,进去过他屋子的人全都被他打了出来,曾经温润的小公子宛如一个疯子一般的在撒泼。

    就连城主也没能讨到半分好,被沈祭打了出来。

    时间一久,城主再好的耐心也被磨没了。

    他是瞧上了沈祭,刚开始还觉得沈祭这般坚贞,要是驯服了一定很有成就感。

    可时间过得越长,他就越来越烦了。

    在前不久,那个宛如泼妇一样的沈小公子变了。

    变得跟从前一样温润,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他目光如水,谦逊有礼,所有人都觉得,沈祭的疯病好了。

    只是他的鼻翼侧边多了一颗红色的痣,手腕上还多了一条已经愈合了的疤。

    城主的心情有些复杂,心中却也难掩高兴,他去了沈祭的院子,沈祭坐在桌边饮茶,见他来了就轻唤了一声。

    “城主。”

    他还为之前的事情道歉,说自己那时候行为癫狂,惹恼了城主,还望城主莫怪。

    他都这样说了,城主当然不会怪他,毕竟沈祭的滋味,他还是想尝尝的。

    沈祭的模样生的比他后院里面的那些都要清俊好看,笑一笑就吸引走了城主的目光。

    夜晚的沈祭用一条红绫遮了城主的眼睛,指尖滑过了城主的脸。

    “我没叫城主拿下来,城主可不能摘了~”

    城主自然会答应得好好的,沈祭让他等等,自己去拿个东西回来。

    那晚守在沈祭屋外的城主府下人说,沈祭屋里暧昧的声音直到丑时末了才停下,听的屋外的小丫头面红耳赤。

    那段时间的城主几乎日日留宿沈祭屋内,而每一次沈祭都会用一条红绫遮了他的眼睛。

    他问起时,沈祭就说自己不好意思,让他多多担待。

    城主原本还有疑心,可看见沈祭颈上的红痕时,又打消了自己的怀疑。

    他宠幸了沈祭很长一段时间,直到……

    昨日在城中,看见了雩螭。

    身高腿长,广袖轻摆,腰身劲瘦挺拔,身姿卓绝,生了一头白发,尤其是,那一张绝色倾城的脸。

    只一眼,城主就被迷住了。

    叶子洛在沈家做护院,对于沈家的事情了解清楚,也对城主的手段相当明了。

    余心柔知道之后就赶紧来寻雩螭和骨珏了,他们再待在这里,怕是不会安全的。

    “你们应当快些离开这里。”

    雩螭却摇了头,他们不能走,要走也只能带着余阿姊他们一起走。

    “我们从家中出来的事情很多人都看见了,我们一走,城主只会找你们的麻烦,说不定此刻城主已经带人到了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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