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心柔成亲所用凤冠霞帔,是雩螭亲自吩咐人赶制出来的,很漂亮。
透过珠帘,骨珏看见了阿姊明媚的笑脸,那是他见过最美的太阳。
那块红玉握在他的掌心,散发着暖意,那不是红玉所散发出来的暖,那是阿姊掌心的温度。
这双手曾无数次牵着他回家。
也曾摸过他的脑袋。
骨珏眼眶有些湿润,他微微仰起了头,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哑。
“阿姊,你要幸福啊。”
余心柔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就像小时候那样,她说。
“会的。”
夜里的骨珏一手拿着阿姊给他的那块玉,一手拿着曾经雩螭送给他的那块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姊告诉他,那块玉其实在他们一年前分别之后没多久,阿姊就托人去赎了回来。
只是时过境迁,那时候十三两当出去的玉,如今赎回来,竟用了二十八两。
赎回这块玉的银子,其实是雩螭给的那一袋,是提前给余心柔和叶子洛的贺礼。
余心柔用那笔银子去赎回了骨珏的玉,他们没有人反对,相反,甚至很支持余心柔的决定。
除了赎回玉,余心柔还托人将拖欠李家的银子也给还清了,那袋银子就去了大半。
剩下的银子,再加上余心柔和叶子洛存下来的,在这街边的小角落,买了一处不大的小院子。
所以又过了一年,他们才算好了日子成亲。
骨珏心里酸酸的,他没想到,阿姊有了银子,第一件事竟然是去赎回这一块玉。
因为那个时候还太小,又是十几年过去,这块玉的事情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模糊不清了。
一盏清茶被人放在了骨珏的手边,还散着热气。
骨珏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那一股幽檀冷香实在是太明显了。
他深吸一口气,身子往后倒,靠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雩螭的手抚上了骨珏的脸,骨珏睁眼看他。
“明天就要走了吗?”
“嗯。”
雩螭轻声应他,看着骨珏的模样,他微垂了眸子。
“想留下吗?”
“嗯?”
雩螭的话让骨珏坐直了身子,转过身面对雩螭。
他不太理解雩螭话中之意。
“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留下来?”
“那你呢?”
雩螭抿了抿唇。
“我会离开。”
骨珏盯着雩螭那双赤色的眸子,沉默了。
雩螭的手掌微托着骨珏的脸,拇指划过骨珏的眼尾。
“不要多想,等到事情了结,我会回来接你的。”
“什么事情?”
“一件,很大逆不道的事。”
“有多大逆不道?”
“特别大逆不道,你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会死吗?”
“可能。”
“所以你想把我丢在这?”
“……”
雩螭沉默了,他是想把骨珏留在这的,但他不能为骨珏做决定。
亦不能觉得这是为了骨珏好,就毅然决然的抛下骨珏自己一个人走了,那对他来说很难,对骨珏来说也是残忍。
既然事关骨珏,那他就不能私自替骨珏做出决定。
“既然你说可能会死,那你怎么保证你能回来接我?”
“……”
雩螭叹了口气。
“那你怎么想?”
“我跟你走,有什么我们一起面对,总比你一个人扛着要容易的多,做什么我都陪你,你别想着丢下了我自己走。”
最后一句话像是警告似的,咬字很重。
雩螭哑然失笑。
“在你心里我是会偷偷跑掉的人吗?”
“谁说的准呢?”
骨珏瘪嘴,嘟嘟囔囔的。
雩螭抬手抱住了他,手掌轻抚过了骨珏的后背,在他耳边轻笑着说。
“那就一起吧,如果生不能同衾,至少,死要同穴吧?”
骨珏回抱住了他。
“净胡说八道……雩螭,你要长命百岁,和我一起。”
“好,长命百岁,和你一起。”
其实只是余心柔成亲的事情触动了雩螭,他想着,余心柔在这世上,只剩下骨珏这一个亲人了。
若是日后,叶子洛待她不好的话,也只有骨珏能为她撑腰了。
雩螭不是什么心善之人,更不会为别人考虑多少,可余心柔是骨珏的阿姊啊。
是骨珏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他怎么能不考虑呢?
他起初是想着,若是日后他真的不在了,要不要带着骨珏一起,他突然觉得自己好自私。
自己活不了,还要骨珏一起死。
骨珏也想的很简单,阿姊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他也该要追随自己的幸福去了。
他的幸福很简单,在雩螭身边,与雩螭并肩。
以后的路途,刀枪剑戟的骨珏不怕,风霜雪雨,他们都要一起扛。
骨珏抵着雩螭的肩,将人按在墙壁上亲,看起来又凶又狠的。
雩螭连眼睛都没有闭,眸子微眯,盯着骨珏,眼睛里慢慢溢出了笑意。
末了,骨珏还在雩螭唇瓣上咬了一口,如今雩螭的唇瓣一片殷红,散发着光泽,眼尾微红,在月光下,看起来美极了。
雩螭去勾骨珏的手,摸到了块暖暖的石头。
骨珏这才反应过来,那两块玉还拿在他手上呢。
他将玉递到了雩螭手上,两块玉在月光下闪着淡淡的红光。
骨珏的那一块品质更好,光比雩螭给他的那块要亮,里面似有流光转动。
他的拇指划过红玉,落在了边缘的黑石之上,那石头似乎是黑曜石,坚硬得很。
雩螭记得在遥远的传说中,黑曜石有着“愿你不再哭泣”的寓意,并且极为难得。
中间那块红玉也是极为纯正的颜色,似乎是红翡,红翡也有活力与希望的意思。
倘若这当真是骨珏的父母留给他的,那他的父母应当是极其在乎他的。
或许是这世间太大了,所以他的父母至今还未能与他重逢。
十三两银子,看来那当铺老板也不太识货。
也幸亏那老板不识货,否则不可能二十八两就让余心柔给赎了回来。
骨珏在雩螭面前低下了头,雩螭将那块被黑曜石圈起来的红玉戴在了他的脖子上,举着自己送的那块说。
“回头我把这一块给你做个玉佩戴着。”
“不能一起挂脖子上吗?”
雩螭失笑。
“也不能再多都往脖子上挂吧?”
不沉吗?
骨珏哦了一声,眼睛却盯着雩螭拿着玉的那只手。
可那是雩螭送他的,挂在脖子上,离心口才近。
而且那块玉和雩螭的眼睛很像,骨珏特别喜欢。
就寝的时候,骨珏一个劲儿的往雩螭怀里钻,衣服给人拱散了,贴着雩螭的脖颈吸。
天气渐凉,冬天又要来了,他们在一起也是在冬天,在武林盟大雪纷飞的那个冬日。
从剖白心意到确定关系,再到如今,他们已经在一起一年了。
骨珏的手从雩螭背后的衣摆探了进去,摸着雩螭的腰,他的手太冷,冻的雩螭一哆嗦,将骨珏抱得更紧了些。
“暖和?”
骨珏说。
“暖和。”
他不畏冷,又不是不冷。
雩螭叹了口气,在他额头印下了一个吻。
“暖和就抱紧点。”
“嗯。”
骨珏笑着往雩螭身上压了压,将被子压住,裹得密不透风,两个人贴在一起,特别暖。
他的嘴唇贴着雩螭的侧颈,那股好闻的幽檀冷香将他包围,没有一点减淡。
虽没有减淡,却也未曾加重,是不是证明,雩螭如今的情况已经特别稳定了呢?
骨珏有些犯困,迷迷糊糊的想。
只要找到最后一种药材,是不是雩螭就能好了呢?
嗯,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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