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世界的俗套故事落不到自己身上,白骁很清楚,因为他从来没听说过天天对着人流口水的什么超级英雄。
如果真的有那种拯救世界的事,他也会是大反派。
白骁抬头就能看见没人住的另一个隔壁,几根野草长在破旧的屋顶上,还有藤蔓攀爬着,那天下雨的时候一刮风,破旧的窗户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一个绝世大反派,隔壁住着个小女孩,远处有个老太太…这故事不太对,他吃了她们才能算得上大反派。
饥饿让他一直处于一种焦躁又克制的状态,和被感染的时候刚刚恢复意识很像,如果林朵朵此时来到近前,他不敢保证会不会流口水。
“也许我的情况随着时间会越来越稳定。”白骁忽然说。
隔壁拿着小刀刮竹子的林朵朵想了一下,“你是说?”
“大意了,再过几个月测试的效果也许更好。”白骁很后悔。
林朵朵道:“那过几個月再试呗。”
白骁道:“那这两天不是白饿了?”
他决定再坚持一天。
三天如果能顶住,那以后远行的风险就会大大降低,正常人饿三天也会不正常,他只要保证不会因为饥饿失去理智就行。
天晴了,太阳出来气温立刻开始升高,空气沉闷闷的。
第三天测试结束,白骁狠狠吃了一顿,在没有设备以及医疗的情况下,他对自己如今的状况有了一点大概的了解。
因饥饿而变成普通丧尸的概率大大降低了,同时体温依然维持在较高的水平,成了常态。
没有更专业的检测,无法确定体温是由于代谢快导致还是和病毒保持平衡。
林朵朵的药酒他每天都有在抹,只是效果不明显,活血化淤化不去尸斑,只要拉起袖子,丧尸咬过的伤口和显眼的尸斑依旧清晰可见。
“不用浪费了,看来需要其他方法。”白骁见林朵朵又拿出来药酒,摆摆手拒绝了,留着给她自己用更好。
林朵朵也没在意,她本就猜测尸斑去不掉,又拿着药酒放回屋里了。
她抽空又编了两个鱼篓,交给白骁,让他带去河边扔下去。
白骁戴上墨镜,拎着鱼篓出门,碰见二蛋时打声招呼,老丧尸游荡在村子里,让村子多了一丝活气,没有再那么压抑的安静。
河水流速还很快,他找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位置,这场暴雨后,不仅水位升高,水质也变得浑浊,看来得等到水变清了平缓了再下比较好。
白骁无奈又拎着鱼篓回去了,这两个新的要是再被冲跑掉,他都能想象到丧尸王被林朵朵数落的样子。
“怎么又提回来了?”林朵朵有点疑惑。
“刚下完雨,等几天吧。”
白骁将饵料从里面倒出来,篓子放到一旁,拎上锯子又出去了。
林朵朵望着他的背影,想说什么,最后又忍住了。
白骁只是在为离开做准备,而不是准备离开,林朵朵的生存技巧他还没有全部掌握。
对于外面的世界,他同样是陌生的,只和林朵朵去城里拾荒了一次,如果说优势的话,那就是他不会被老丧尸围着追,被感染的动物咬到也可以扛过来。
一场暴雨后,很多天都是晴朗无云的,花了半个月时间,他蚂蚁搬家一般将那棵死树分割,全部带回来,空闲时劈成大块,给林朵朵砌在棚子底下阴干。
如果不是林朵朵父亲笔记里推测的那个未来,这种生活其实也挺不错,白骁渐渐习惯了每日里在村子里逛逛,和那两只丧尸打声招呼,偶尔去山坡看看设的陷阱有没有抓到猎物,观察一下河水。
只是空闲时,他总会想外面如今究竟是什么模样,是不是在遥远的地方,庇护所已经重启部分工业。
以及庇护所究竟在哪里。
村里的老房子都被他转了一遍,除了倒塌的,和关着林朵朵父亲的那个院子,每个房间他都进去看过,有的屋里还留存着以前的人生活过的痕迹,有的院里甚至有小小的坟包。
白骁终于从这些老屋子里找到几张破损不堪的地图,字迹都有些褪色了,原本是钉在墙上的,他取下来时还不小心弄破了一些地方——它实在是太旧了。
老地图拿手一摸都掉渣,白骁死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拿着笔,照着一张褪色的地图临摹。
就在这样的准备中,田野里的野麦渐渐黄了,林朵朵喊他一起出去劳作。
割麦子实在是一件辛苦的事,尤其是麦穗不那么饱满,只有一点粒的时候,付出和收获完全不成正比。
拿着镰刀弯着腰,只割了一天,白骁就理解了为什么林朵朵不专心种植几亩,不说浇水锄草这些琐事,那也不是两个女人能搞定的。
很原始的收割方式,古代男丁值钱不是没有理由。
如果不是为了储存,收的这些完全不够补充体力消耗。
林朵朵很有韧性,即使揉着腰也是一脸喜悦的样子,那是一种收获的喜悦。
秋天是个收获的季节。
没有时间休息,将野麦收回来晾晒,没过几天,之前他尝过的青杏也熟了,不再那么酸,一个个挂在树上。
在公司加班加了几年,每天都是通勤外卖的白骁,拾回了老旧的记忆,他看着满树的杏子,脑海中浮现硕果累累这个词。
终于真正理解了什么叫秋收。
这种时候最怕的就是下雨,不仅麦子在晒,杏子掉下来烂掉之前,也要收回来,洗干净切开,串在线上,吊成一排排,连白骁的院里都晾上了。
每到日暮,林朵朵在院里压着水井冲完凉,穿着清凉在门槛上坐着摇扇子时,望着满院黄澄澄,都有一种发自内心的高兴。
把丧尸王救回来真是件幸事。
之前收回来晾干的槐花泡的茶就在手边,槐花茶,连水带泡的槐花一起喝下去,喝茶还要嚼几下。
白骁觉得她年纪轻轻,就拿个蒲扇坐那里,姿态和老太太一样,很难直视。
应该是跟上一辈人学的,就是不知道学外公还是学钱婶,反正姿态很标准。
“以前有一次钱婶说,有个男人就好了,我还觉得都一样。”林朵朵望着院里,“原来真的不一样,我要干好久才能干完的活,你一个人就能顶我两个。”
累了一天,她也没让白骁继续讲潘金莲,只是在门槛前坐着,享受晚风的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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