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她就知道皇宫里的人,多多少少少都有被害妄想症。
身为皇帝总怀疑有刁民想害朕,而那些围绕在后宫唯一男人身边的女人们,则个个斗得像乌眼鸡。
她们互相盯防着,谁得宠就害谁,跟练蛊似的,活到最后的人才能享尽荣华富贵。
林贵妃的打击面就更广了,连太监也不放过,张敏找谁说理去。
她立马跪下喊冤,“冤枉啊娘娘,小的清清白白一个人,怎么会做苟且之事?”
林贵妃见他竟还不服气,当下气得不轻,“还敢犟嘴,来人啊掌嘴!”
跟在贵妃身边的大太监张百顺,立时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大皇子厉声怒喝,“本王倒要看看谁敢?”
后宫果真还是太危险,张敏赶紧膝行几步,躲在轮椅后,小声祈求,“殿下救命啊!”
张百顺顿住了,举着巴掌可怜兮兮地望着林贵妃,说起来他只是娘娘身边的一条狗,娘娘指哪他咬哪。
但他又不是傻子,康王虽是贵妃的儿子,但在品阶可高上那么一丝丝。
若娘娘被封了皇后、或是皇贵妃,他都能毫不犹豫地扇过去,可现在嘛,还是有点眼色比较好,“娘娘,这……”
“狗一样的东西!”林贵妃肝火直冒,绕到大皇子身后,不管不顾地一脚踹了过去。
虽然贵妃是位小脚女人,但饱含怒意的一脚踹下来也颇具威势,竟将挡在张敏身前的大皇子给踹倒。
侍女们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贵妃娘娘好像真得疯了,自打大皇子受伤起,她的精神状态就有些问题,看人的眼神总带着一丝凶狠,与之前岁月静好的模样完全不同。
如今又打了王爷,虽说康王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但那位可是君啊,从身份上两者有君臣之别,娘娘莫不是当真昏了头?
众宫女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就怕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果然,你独独留下这么一个阉人,就是要断了本宫的后路。”林贵妃左右看了看,试着端起一旁的春凳,可力气太小没拿动,转眼看到桌上的烛台,立马抄起。
张百顺吓得脸都白了,万一康王真被打坏了,贵妃或许没事,但这里的宫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死,忙跪行拦住,“娘娘息怒,可打不得啊!”
众侍女跟着跪下,“娘娘要打,就打奴婢们吧!”
“反了,反了!”林贵妃拿着烛台没头没脑地一通乱砸,张百顺的脑袋立时血呼啦擦的,看着可怖。
而大皇子的双腿根本动弹不得,只能将张敏护在身后。
张敏也很无奈啊,平常对付林贵妃这样的女人,她能以一打十,打完了还能包哄,但打了这位的后果呢?怕是凌迟都算便宜了。
正当偏殿众人劝得劝,躲得躲,却听到殿门口传来一句,“咦?你们这是在干嘛?”
众人齐齐回头望去,却是二皇子站在门口,正好奇地往里探看。
“咳咳~”林贵妃这一咳嗽,她身边的大宫女如意立马反应过来,哭着劝道:“娘娘,怒极伤身啊,不如革去张公公一年的银米吧。”
张公公震惊地看向如意,果真最了解你的人,伤你最深,如意明知道他爱财如命,竟然还用这一招,损不损啊?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还得先把眼前这关糊弄过去再说。
张百顺抹着眼泪哀嚎,“娘娘,老奴不是故意撞翻殿下的啊,求娘娘饶了老奴吧。”
果真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张敏算是看出来了,翊坤宫上下都好面子,平常内部斗争得再厉害,但在外人面前还得保持母慈子孝的场面,绝不能让人看笑话,尤其是在眼中刺面前更得如此。
张敏忙起身扶起大皇子,但大皇子个高腿长,一时竟未拉起来。
“不中用的东西,”大皇子喝退他,指着几个内侍道:“你们几个过来扶本王。”
内侍们忙七手八脚地将他扶坐在轮椅上,这期间二皇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见皇兄的腿软得似面条,心里高兴极了,进来施礼,“请贵妃娘娘安。”
“免了,”林贵妃左手拢了拢有些散乱的云髻,“让二殿下看笑话了,这个不中用的东西,毛手毛脚的,竟害得王爷摔倒,是得罚一罚才长记性,不过殿下来寻本宫有何事?”
二皇子笑道:“本是来寻皇兄说说话的,但没想娘娘这里还挺忙。”
林贵妃尴尬地放下烛台,“本宫确实挺忙的,还有一摊子事要处理呢,你们兄弟俩先聊吧。”
说罢,她便高昂着头离开,经过张百顺时,还顺势踢了一脚,“还不赶紧滚下去。”
张百顺忙爬起,以袖拭去脸上的血迹,灰溜溜地跟着众人离开。
此时殿里就剩下三人,大皇子和二皇子两人大眼瞪小眼,张敏也没吭声,一时间殿内的气氛很尴尬。
张敏一看这也不是事啊,便硬着头皮推着轮椅来到殿门,可偏又遇到拦路虎---门槛。
真是烦死了,处处都是门槛,简直不给残疾人活路,而且皇宫的门槛尤其高,拖都拖不过去。
她跨过门槛往外张望,却见偏殿外面空无一人,想是都跟着林贵妃去侍候各夫人了。
这下就更尴尬,张敏不可能把大皇子单独留在这,毕竟他的腿动弹不得,万一被二皇子强喂了毒药怎么办?
可要想要连人带轮椅抬过门槛,只她一人绝无可能办到,当然张敏倒是可以先把大皇子拖出去,再搬轮椅,只是这样一来未免不雅观。
更何况二皇子笑吟吟地就站在旁边,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想也知道他离席来此,就是为了看热闹的。
三人都在沉默中坚持,好半晌,大皇子出声问道:“二弟不去赴宴了?”
二皇子心情大好,“我等着和皇兄一块去呢。”
“哦,那就等着吧,我在这看看风景。”可殿外连根草都没有,有鬼的风景。
张敏恨得牙痒痒,皇室成员从上到下,人人都有神经病,还都病得不轻,兄弟俩在这里比拼膀胱的耐力有必要吗?幼稚!
好在没一会儿,有传旨内侍匆匆赶来,说是皇上不胜酒力,命他过去主持。
二皇子这才意犹未尽地离开,临走前还轻佻道:“皇兄既然不良于行,还是好好在府里养病吧,待为弟登上皇位,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父皇尚在呢,二弟这样说会不会有点大逆不道啊。”
“这里又没外人,”二皇子瞥了张敏一眼,“他可不算人。”说罢,冲着大皇子抛了个媚眼便潇洒离开。
张敏气得鼻子都歪了,进宫一趟真是刺激,从女人变人妖,接着莫名奇妙有了官身,本以为时来运转了,结果又落得一个不是人的评价。
这该死的封建君主制,果真不把人当人看,张敏咬牙切齿地哼出一句名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嗯?”大皇子面色不善地看过来。
“有种,有种,殿下你可是龙种呢,”张敏赶紧点头哈腰道歉,自己莫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这种话能说吗?“瞧我这张破嘴,殿下等等哈,我去看看旁边有人吗?”
张敏跑到殿门外左右看看,还是没人经过,她不放心地回头,却见大皇子已经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她赶忙跑了回来,“殿下,你咋自己站起来了,万一被人看见可就不妙了。”
“你不是在门口守着吗?”大皇子心情不爽,“进宫一趟真麻烦,还愣着干啥,推本王回去啊?”
张敏认命地去抬轮椅,这破皇宫她真是一点都不想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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