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豪门大户的消息很灵通,张敏等众人正热热闹闹吃着暖房汤圆时,便有三三两两的仆人过来送乔迁贺礼,而且还没有名帖。
这倒有些与理不合,福伯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便唤来张敏支应着,经询问,才发现来者大部分都是与祺国公交好的勋贵家。
他们之前没来联系,一是因为避嫌,二是因为心中有恨,都误以为是祺国公轻敌冒进导致子弟枉死。
如今朝廷已经发了邸报正式给祺国公平反,而罪魁祸首不日便要处斩,他们又听说张家遗孤重回国公府,便有意缓和关系。
但考虑到永安帝最担心武将联合,便只派了仆人带着礼物过来,顺道再捎上几句话。
“我家侯老夫人让小的带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我家老爷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都往前看吧。”
“咱家大太太交代小的,以后得空去咱园子里赏花。”
总归都是欢迎张家重回王公贵族的行列,对于之前他们所遭遇的困境表示实在无能为力,只希望以后多多来往,不要生了嫌隙才好。
张敏自然也一一带话回去,“上回侯老夫人的生日未来得及备礼,以后一定补上。”
“麻烦小哥给你家老爷说:大家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张家上下心里都明白的,还希望以后多多提点,感激不尽。”
“回你老家大太太的话,等安顿好府上杂务,一定过去赏花。”
众仆人带着张敏的口信满意地离去,福伯见了却有些不平,“落难的时候不见他们帮,现在咱家又起来了,一个个却赶着过来献殷勤。”
张敏叹道:“也不要这么说,武将地位本就尴尬,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理解万岁吧。”
福伯想了想道:“其实老奴倒无所谓,只要小姐能想开就好。”
这能有什么想不开的,都成年人了又不是小孩子,看啥事物都是非黑即白的,再者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那个时候各勋贵袖手旁观也未必没有保护张家的意思。
若武将纷纷出头为他们求情,指不定张敏这会儿已经在教坊司接客了。
想到这里张敏恶寒得全身起鸡皮疙瘩,“走,咱们回去吃饭,难得这么热闹,多开心一天是一天。”
……
就在张家重回祺国公府时,千里之外发生了一场地震。
地震又叫地龙翻身,隔三差五总会发生,其实也见怪不怪了,当急报传入京中时,永安帝已经接见过张良成,看他那么小小的人儿,穿着礼服一板一眼地行礼怪招人心疼的,于是特别施恩,允他跟着皇子们入宫读书。
张良成虽小也知道这事对他大有裨益,大大方方磕头,“微臣谢陛下爷爷的恩典。”
永安帝都笑乐了,他以前在军中可是和祺国公兄弟相称的,到这里平白长了一辈,“乱了,你得喊我伯伯才是。”
“啊?微臣知错了,只是陛下好像邻家爷爷一样看着和蔼可亲。”
“你这小鬼头倒是机灵,浑不像你爹……”说到这里永安帝愣住了,不知怎地最近的记忆总是模模糊糊,但以前的事却记得越来越清晰,回忆起往昔他和祺国公一起杀敌时的豪迈,感觉就像在昨日。
“陛下!”黄忠义看永安帝走神,不禁出声提醒。
永安帝回过神来,看着地下跪着的小小人儿,正用清澈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呢,“起来吧,你是男子汉,以后祺国公府还得靠你顶门立户呢。”
“是,微臣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学习,不负皇恩。”
“嗯~是个好孩子,退下吧,明儿开始入宫读书。”
“遵旨!”
待黄忠义送走张良成,谢必和便急急带着地震奏报前来,永安帝惊问,“很严重吗?为何谢卿家如此惊慌?”
这种大灾大难,按理当地衙门肯定要先开仓放粮安置灾民的,若波及范围广,各部便要议一议怎么救治灾民才好。
“陛下,地震倒不严重,只是那地方甚为特殊,还需请钦天监监正占卜一番。”
“到底哪里震了?”
“泰山!”
这个时代医卜不分家,很多人治不好病便会去占卜喝符水,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有时候符水一喝还挺有效的。
而占卜不仅可以看病,还能预测吉凶祸福,出门要占卜,乔迁也要卜上一卦,而钦天监的作用就是根据天象、水文等地理现象来占卜,推测国运。
泰山本就是一座直通帝座的神山,各代帝王都以能在泰山封禅为荣,这不仅仅是座山,而是国家兴盛、民族存亡的象征,百姓的精神家园。
古人都信鬼神,永安帝自然也不例外,忙去请来钦天监监正预测吉凶。
钦天监也是有两把刷子,立马就得出结论,“泰山震,应在东宫!”
东宫?永安帝想到在城外给元后守陵的二儿子,难道是因为废了太子,上天给他的示警?想到这个废太子,永安帝心里实在是又爱又恨,竟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朝臣则持两种意见,一种是鬼神之学过于玄而又玄,不能自误,第二种则是上天示警,说明不该废太子,致使上天震怒,若不悔改则恐会降下更大的灾祸来。
此事一直在朝堂上争论了许久,都未有定论。
而在祺国公府的张敏没有关心废太子之事,她现在天天在小报上写阴阳顾警言的小文章,随着小报的用户越来越多,大家对于顾党也深恶毒绝,恨不得深啖其肉。
大皇子拿着她写的文章,跷着二郎腿看得津津有味,“你现在的笔力见涨啊。”
“那是,用则进,不用则废嘛。”笔力自然是越练越好的。
大皇子看她揉眼睛,便道:“我看未必,你的眼睛怎么就越用越没光,要不我们出去走一走,趁着天气晴好,看看景色、润润眼睛,要不,咱们到张家庄走一走?”
“也好!”张敏待纸张墨迹干了,便叠了起来,“正好我去送一趟稿子。”
福伯赶着马车过来,大皇子看了看已盘包浆的车子,失笑道:“说来也是国公府了,怎么不重新做一辆新车,父皇不是给了你一笔安家银子嘛。”
张敏叹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如今国公府走动的人情开支不少,该省就要省嘛。”
福伯解释,“这车虽说旧了点,但不打眼。”
什么时候都有人仇富,若是有谁起了坏心要抢大户杀人夺财呢,所以出门办事一定要财不露白,低调行事保命。
“走吧!”大皇子一屁股地挤进车厢里,“让让!”
张敏推他出来,“男女授受不亲,你还是坐车辕上。”
“这是内城啊!”大皇子叫道:“很多人认识我的,你确定让本王坐外面?”
“怕了你,怎么不乔装改扮啦?”
“太麻烦!”
两人一路吵着嘴来到城南郊外,张敏感觉到马车行进的速度越来越慢,遂掀开帘子往外看,却见大路两边却是无数鹄面鸠形的流民、乞丐。
大皇子亦看到了,不禁奇道:“怎么这么多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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