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来说，那一天真没有什么太值得回忆的
他仓促的承认心思，她差点被梁玉辉欺负，两人轻率的开端
虽然无一不促成了这段他肖想许久的感情，但目前的顾南笙还不适合知道这些
蒋政泽清冷腕骨搭在方向盘上，嗓音很平静：“那天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回忆，我不是给了你一个相册吗？问问那里面的吧，有很多细节我都没有写进去，你对哪个比较好奇？”
顾南笙微微一愣，缓缓垂下头，安静了片刻，才开口：“新年吧”
这也是蒋政泽在里面写的最多的一段回忆，也是贴的最多的照片，想来这也是他比较开心的一段回忆吧
“好”
蒋政泽从新年回家的第一天开始讲起，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像是优雅磁性的大提琴，徐徐讲述着那段回忆
汽车走了十几分钟，蒋政泽就讲了十几分钟，偶尔她会问几句，他都一一耐心回答
明明都是一些很日常琐碎的事情，到了他的嘴里，像是故事一样娓娓道来
尤其是未来的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听上去有种更加认真和奇妙的感觉
餐厅是蒋政泽选的一家比较有名的中餐厅，外观设计典雅精致，内部温馨舒适，柔和的灯光伴随着轻缓的音乐，营造出一种恬静的氛围
考虑到最近有关两人的舆论，蒋政泽还是订了一个包间，餐桌上，顾南笙倒了杯温水给他
“喝点水”
蒋政泽接过她的温水喝了一口，温热的水流过喉间，嗓音滋润了些：“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顾南笙摇摇头：“休息一下吧，说太多我也不一定能记住”
菜上的很快，大多都是她爱吃的，餐桌上很快安静下来，只有轻微的碗筷声响
受过良好家教的她吃饭也是安安静静的，加上身旁坐的还是蒋政泽，坐姿更加端正了些
这样的从容在男人的眼里却是拘谨，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的问她要不要汤，递纸，递水
“吃热了么？脸怎么这么红？”
蒋政泽记得她应该没有什么过敏史
顾南笙咳了两声，脸上的红晕再次攀升，连忙拿纸巾擦了擦嘴边的油渍：“嗯有一点，没关系”
他拍了拍她的脊背，帮着她顺气：“慢一点”
顾南笙身形一僵，垂眸低低嗯了一声
蒋政泽看了她几秒，还是找出房间内的空调遥控器，调低了几度，不至于让她一会出去感冒
直到这顿饭快吃完时，蒋政泽擦了擦唇边，对她说：“想不想亲眼看看现在的蒋佳佳？”
顾南笙一愣
“她就在我们刚刚路过的连锁超市做收银员，这个时间她还没下班，如果你想的话，我们可以过去看看”
顾南笙惊愕住，原来他说的有东西给她看是看蒋佳佳？
“报复心是一种很健康的心理状态，她给你一拳，你有足够的理由还给她一脚，所以你要想好怎么报复她，又担心自己能力不够的话，完全可以和我说，我说过会为你托底，别怕”
顾南笙眼睑投下一片阴影：“不是，其实我自己可以”
“我知道”
蒋政泽猜到她又要说什么，笑着主动打断她：“可我一点都不觉得麻烦”
“手机带了吗？”
突然转变的话题让顾南笙大脑迟钝了下，她愣愣道：“带了”
“嗯，这顿饭你请，当做谢礼”
他很少有这样态度强硬的一面，让她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她却半点都反感不起来
原本他也帮了她很多，一顿饭也根本不算什么：“好”
蒋政泽似笑非笑的看她，手指轻刮了下她的鼻子：“走了”
很快，两人来到那家超市，戴上口罩后直接走了进去
虽然是全国连锁超市，但这家内部的装修比较老旧，里面的墙壁还保留着多年以前的风格，需要走一段灰溜溜的是台阶才能走进超市里面
穿过一个小走廊，终于走到了距离收银处的位置
果不其然，顾南笙很快就在左边第二个收银处看到了一个眼熟的面容
蒋佳佳
顾南笙的心脏倏然猛地跳动起来，那段给她冠上污名的记忆如潮水般袭来，冲击着她的脑海
长大后的蒋佳佳倒是没太变多少，穿着超市的员工服，扎着一个低马尾，面容明显沧桑黯淡了一些，明显一股浓重的上班味
此时她正动作娴熟的一个个为顾客的商品扫码，找零钱，拿购物袋，眼神平静无波，透着一股淡淡的疲惫
“这样的工作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蒋政泽扭头垂眸望向她：“四千块，她还有十分钟就会下班，我们再跟着去看看她的住处”
看完以后，等他帮她报复回去后再看这样的对比，她的心里就会舒服些了吧
顾南笙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看了”
蒋政泽疑惑：“为什么？”
顾南笙对上他深邃的眼睛：“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不想看了”
蒋政泽是为了她能开心，她都明白
因为最近的舆论风波，此时的两人都戴着一次性的白色口罩，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
两人站在某个通道的一边，四目相对，顾南笙终于不再担心他看到自己因不自在而升温的脸色
她微微仰起透头颅，湿漉漉的瞳仁坦然的看向他的，目光认真而诚恳
“谢谢你带我过来，我很开心”
突然，一个补货推车从对面的拐角方向行驶过来，蒋政泽瞳孔一缩，伸手揽住顾南笙的腰身，用力将自己按向自己的位置
顾南笙被他猝不及防的动作搞的身体猛然僵住，脊背挺直的靠在他健壮的胸膛上，隔着衣服布料几乎可以感受到他蓬勃有力的心跳
因为距离突然拉近，他的下颚偶然贴到她柔软的发丝，轻轻抵在她的额头上
因为角度原因，顾南笙并没有看到后面的推车
清冽的男性气息骤然钻进鼻间，气血不断往脑袋上冲，她的脸刷的一下子就烧红了，心跳猛地砰砰跳动起来
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她还是16岁的记忆，但思想方面已经趋于成熟，非要现在和好的话，应该也不是不可以
想到这里，她咬了咬唇，耳根几乎烧红成一片
等到推车过去，蒋政泽才缓缓松开禁锢她的手，眉眼中特意恢复了礼貌的疏离，像是生怕她多想
“抱歉，现在可以走了”
蒋政泽有些懊悔，刚刚时间太赶来不及多想，第一反应就是拉她过来，忘了她心里可能还对他有所抗拒
但愿她不要再次反感他
可他嗓音中的淡漠如一盆冷水浇在顾南笙的心头
心里的幻想被迫戛然而止，她脸上神情倏然一顿，抬眼看向他，余光正好瞥见离去不远的推车
意识到什么，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去了些，变的尴尬的发白
“为什么要道歉？”
出于礼貌，蒋政泽的说法没有问题，但她还是想问，
他刚刚是在护着她，更何况他们原本不就是男女朋友吗？
为什么要道歉？
见她突然变冷的语气，蒋政泽目光暗了一下，心想她果然反感了
他无措的收拢了下掌心，又松开，扯出一丝释然的笑来，不知道是在安慰谁
“不会再有下次了，政泽哥一定牢记”
又是一副把她当妹妹的好哥哥模样
顾南笙仰头看着他几秒，试图男人湛黑的眼眸找出些不一样的东西，可看了半天，除了极力想解释的认真和纯洁
什么都没有
僵持了片刻，顾南笙无力的低下头，闷声说了句：“抱歉，是我失态了，回去吧”
一路寂静
直到距离顾家还有十分钟的距离时，蒋政泽脑中某根线搭上，才像是终于找出一丝不对劲来
他找了个可以停车的位置停下，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幽深的看向她，藏着一抹看不到尽头的情绪
“你刚刚，为什么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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