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
这么些年忍气吞声,就是害怕再得罪社团,让五年前的事情重演。
五年前他失去了妻子,五年后,他不想再冲动,失去儿子和ruby这两个重要的人。
他沉默了。
周晟鹏继续道:“你不敢没关系,反正不久后太子哥占了ruby,打你儿子,你想反抗也没用了。”
韦吉祥心里一颤,显然,周晟鹏这话意有所指。
他皱眉问道:“你说清楚一点,什么意思?”
“陈泰隆在观塘有一家造假工厂,专门造假录像带,你是这家的法人兼挂牌厂长。”
周晟鹏缓缓道来。
“你查我?你搞这一出,什么目的,想让我帮你对付洪泰?”
韦吉祥不笨,很快反应过来,激动地质问。
“不要紧张,我这个人做事,从来不喜欢威胁强迫别人。”
“先听我说完。”
周晟鹏笑着坐到了主座上,然后扔出一沓资料,继续道:“你看看这份资料。”
“我手下的马仔仔细调查过这间工厂,名义上是造假录像带厂,可实际上,却是洪泰的白面厨房。”
韦吉祥不可置信地摇摇头:“不会的,洪泰和洪兴都属洪字头,洪门规矩,规定是不能碰白面的。”
“呵呵,韦吉祥,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一点。”
“洪门规矩在现在这个年代,早就是个笑话了。”
“大家出来混,都是为了钱,谁t和你讲规矩。”
“你跟了太子哥这么多年,他什么德行,你会不清楚?”
“他是讲规矩的人吗?”
周晟鹏用指甲敲了敲桌子,大声质问。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有时候,洪门规矩也不是全然无用。
毕竟大家混江湖的,有时候除了钱,还是要脸面的。
陈泰隆之所以要偷偷摸摸地搞白面厨房,除了防着差佬,当然也是为了脸面。
要是直接把白面的事情摊开放在阳光下,洪泰的脸就丢尽了。
黑白两道都很难容得下这样的社团。
所以,大家也就维持着表面风光。
韦吉祥拿起桌上的档案袋,看着里面的资料,越看越心惊,面如死灰一般。
“看见了没有,明面上,观塘这间录像带造假厂,生产录像带,实际上,晚上都是灯火通明,暗中搞粉。”
“现在,据我得到的消息来看,那间工厂已经被条子盯上了。”
“等条子一收网,你就成了陈泰隆的替死鬼和背锅侠。”
“—整个白面厨房被条子端了,够你在赤柱养老了。”
“你还怎么照顾儿子,怎么守护ruby?”
周知破的话,如同利刃一般,一刀一刀地刮在韦吉祥的心头。
手中的资料,更是铁证如山,让他不得不信。
韦吉祥之所以跟在太子哥身边,忍辱负重,除了拿着他的钱,吃着他这碗饭以外。
还是因为有亡妻的嘱托,还有儿子。
为了孩子,尽管太子哥把他当狗,他都可以忍受。
哪怕大家都叫他狗仔祥也无所谓。
但是,现在不同,陈泰隆要他当背锅侠,当替死鬼,这就不行了。
万一他银铛入狱,大洪就成了孤儿,被太子哥虎视眈眈的ruby也可能被霸占。
那他这么多年的隐忍算什么,算是笑话吗?
想到这里韦吉祥的眼神之中就燃起了熊熊火焰。
他的拳头都快掐出血来,把心一横,看向周晟鹏道:“你说这么多,不会只是好心吧?”
“当然,我想你帮我做件事。”周晟鹏直接开门见山地道。
“什么事?”
韦吉祥的心立马就悬了起来。
混社团这么多年,他也没天真的把周晟鹏当成好人。
“不用这么紧张,我不会让你当反骨仔,去杀了陈眉和太子哥这么高难度的事情。”
“很简单,我要你找机会点了太子在观塘的几个造假厂,反正里面都是白面,处理了,一了百了。”
“在做事之前,我会给你五十万,并且安排人送ruby和大洪去马来,从此以后你们一家人过太平安生日子。”
周晟鹏的食指一下一下扣着桌面。
哒哒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回荡。
韦吉祥听着,心里有些心动,这些年的屈辱,可以一次性解决,他当然想。
可同时,又非常的纠结。
太子哥和洪泰不靠谱,可眼前的周晟鹏难道就靠谱吗?
周晟鹏看着韦吉祥的脸色变幻,知道他在犹豫。
于是继续补充道:
“你是继续跟在太子身边做一条狗,随时替他进去蹲大狱。”
“还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带着儿子和女儿远走高飞,看你自己。”
韦吉祥牙关一咬,下定决心:“我帮你做事,也希望你可以说到做到。”
“ok,聪明人总是知道怎么选择。”
周晟鹏笑眯眯地点点头。
然后按下手边的电话对着里面道:“阿武,你带着人,安排ruby和韦吉祥的儿子大洪去马来。”
“记得,送人的时候客气一点。”
韦吉祥吃了一惊,原来周晟鹏早就做好了准备,似乎笃定他一定会答应一般。
他的后背全部被汗水浸湿,冷汗留下。
眼前这个男人太恐怖了。
如果他不答应呢?
是不是ruby和大洪同样会被控制?
只不过,那时候就不是客气地请过去了。
而是成为人质,让他重新选择。
太可怕了,这个人太可怕了,同时他也在心中庆幸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鹏哥,我可以给ruby打个电话吗,免得她担心。”
周晟鹏一挥手,同意了。
毕竟韦吉祥要做的事情,不是什么万无一失的。
万一没命了,今天这通电话,就是最后的告别。
韦吉祥躲到角落里和ruby交代了几句。
告诉她会有人送她和大洪去马来。
然后沉重地对道:
“在我枕头后边,有两万块钱,还有一对金耳钉,耳钉本来就是要送给你了,你带上。”
电话那头,ruby听着韦吉祥仿佛在说遗言似的,哽咽了起来。
“如果一个星期后,我没有来和你团聚,大洪就交给你照顾了。”
“谢谢你ruby。”
说完,韦吉祥不等电话那头的ruby说话,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周晟鹏看着他略带微红的眼睛,慈和地道:“你放心,如果你回不来,那五十万,我会送到ruby手里。”
“谢了。”
韦吉祥突然觉得内心无比的平静。
没有了桎梏,似乎三年前的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又回来了。
韦吉祥从周晟鹏办公室出去以后,就来到大门口。
此时豹荣正扶着脸肿成发面馒头的陈泰隆,走了出来。
太子哥天生恶相,配上现在这张肿胀的脸,竟有种莫名的喜感。
“太子哥,你没事吧?”
韦吉祥立马小跑着上去,扶住了陈泰隆。
“顶你个肺啊,你马勒戈壁,眼瞎啊,我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陈泰隆直接就给了韦吉祥一巴掌,扇得他的脸立马肿了起来。
“妈的,我老豆让你们两个来接我,怎么只有豹荣一个人来了,你死哪里去了?”
韦吉祥心里郁闷的很,解释道:“太子哥,是鲲鹏把我留下来点钱,一千万不是一笔小数目,点的时间久了点。”
刚点完,我就立马下来扶你了。
想到一千万就这么给了周晟鹏这个扑街。
陈泰隆有气没地方发。
他反手给韦吉祥另外一边也来了一巴掌:“td,谁允许你狡辩了?”
韦吉祥憋着一股气,捂着火辣辣的脸,看向太子哥的眼神之中,闪过一缕凶光。
韦吉祥开着车子,载着太子哥和豹荣回到了观塘,陈眉的自建别墅之中。
“老爸,鹏不是人呐,他拿上膛的枪别我的裤腰头,我们陈家的香火差一点就断了”
“他还说,让十三妹送我到钵兰街开工。”
太子哥一回到陈眉身边,就疯狂地哭诉起来。
这次的对于他来说是天大的委屈。
他这辈子都没有受过这样子的耻辱。
“眉叔,鲲鹏太过分了。”
“老话说了,打人不打脸,他拿了那么多钱,还把太子打成这样,以后还怎么见人?”
豹荣在一旁火上浇油。
陈眉看着自己的独苗被打成个猪头样,刚才进来,差点没认出来。
这让他气得肝都要爆了。
“叼他老母,鲲鹏这个扑街,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陈眉脸色铁青,暗骂一声。
他气急败坏地对豹荣道:“通知社团所有的叔伯,堂主,大底,红棍,明天来总堂开会。”
“我就不信,集全社团的力量,还不能赶绝鲲鹏。”
其实社团龙头并不能完全掌控自己的手下。
龙头和楂fit人之间,不像是公司或者家族一样,简单的上下级关系。
而是既相互附庸,又相对独立的存在。
更像是一种老板与股东之间的合作关系。
尤其是一些地盘是楂fit人自己亲自打下来的情况下。
这些楂fit人的自由度和权利也就更大。
例如周晟鹏,油麻地是他打下来的,蒋天生想要让他为社团效力,那就要有所表示。
比如出彩头,或者减免规费。
否则,社团下面的人,只是照章办事,交给社团一定的规费而已。
陈眉想要赶绝周晟鹏,集结下边的人来帮他干活,那(的了好)就必须拿出足够多的好处。
肯定是要大出血。
刚给了一千万,马上就要大出血一波,陈眉的心都在滴血。
不过,要是集结整个社团进攻,爆发这么大的社团战争,就是洪兴也得掂量掂量。
对付周晟鹏一个大区话事人,绰绰有余。
陈眉很有信心。
“隆仔,你放心,老爸答应你,一定把你丢的脸面找回来,一个星期内,赶绝鲲鹏,让你一雪前耻。”
“老爸,鲲鹏的狗命,要留给我来终结,不能让他死得太痛快了。”
陈泰隆握住拳头,冷声道。
前两天的耻辱,对于他这种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人来说,永世难以忘记。
“好。”
陈眉答应道。
眼睛看向远处,喃喃道:“昆鹏,我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有命拿,你未必有命花。”
另一边,周晟鹏也没闲着。
陈眉不是善茬,独子被绑架,还损失了一千万,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布局好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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