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雨惊讶看了他一眼。

    陪自己?

    他……什么时候这么贴心了?

    脸上虽然惊讶,但是心里却是压不住的欢喜,林暮雨将喜宝儿和乐宝儿掖了掖被子,旋即小声的,慢慢得将孩子今天发生的事情都细细的告诉了他。

    “乐宝儿太能吃了,妈说这样下去,非得吃成小胖妞。”

    “能吃能拉,妈肯定辛苦了。”

    “喜宝儿爱哭,性子也倔,喂得晚了她就闭着嘴不肯张开,也不知道像谁……”

    她轻声愉悦得说着,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爱意。

    “像我。”

    谢昭忽然开口。

    像是宁静的湖面,忽然被投入了石子儿,荡漾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林暮雨下意识的抬头看他。

    安静的房间里,老旧的床榻,两个小奶团子已经熟睡。

    她靠着床沿坐着,肩膀上披着一件厚重的棉袄,越发衬得她瘦弱纤细。

    颈项的一抹白,如凝脂,如白玉,漂亮得不像话。

    她就这么稍稍侧着身子,错愕的看着自己,漂亮的杏眸里宛若星空倒映在湖面,被惊动得潋滟起来,化成一片细细碎碎的光晕。

    谢昭清晰的听见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他第一次,第一次这么想要了解一个人。

    “和我说说你的事儿吧。”

    谢昭盯着她,轻声道。

    “从出生开始说起,我想听。”

    林暮雨怔怔然,下意识伸手拨弄了一下耳旁垂落的碎发。

    她的事情吗?

    谢昭……

    想知道?

    林暮雨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弧度,她又侧开了目光,似乎想要做出一副轻松的模样。

    “我的事情没什么可说的,大家都知道了,你要是想听,我讲一讲也没什么……”

    是很老套的故事。

    林暮雨像她母亲,眉眼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母亲早些年,是地主家的大小姐,也是闻名十里八乡的大美人,哪怕是后来动荡,一朝入泥,她也干脆利落的换上了军装,从军去了。

    后来安定下来,归乡耕地,她遇见了林暮雨的父亲。

    两人相遇的时候,年纪都不小了,三十出头,一见倾心,也没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就这么你帮我扶犁,我帮你除草,然后在一起了。

    林暮雨出生那年,林父高兴得落了泪。

    他丝毫不重男轻女,高高兴兴得在家门口摆了张桌子,免费帮村子里的村民们写了三天的对联。

    后来手腕肿得老高,实在是没法儿继续了,这才作罢。

    两人也有情浓的时候。

    缠缠绵绵,小意温柔,恨不得把世间全部的情话都说个干净。

    可自古以来,最易变的就是人心。

    诺言和爱意说出口的瞬间是真的。

    可瞬间消散,也是真的。

    林暮雨幼年时,也曾过得快乐富足,哪怕是后来生了弟弟,家里也不曾亏待她半点。

    母亲温柔,又是大家闺秀,教她识字,女红,抱着她辨别什么是红豆和稻谷。

    父亲博识,炎炎夏日,他打着蒲扇,给躺在竹床上的她扇风,慷慨激昂的说着泱泱华夏,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长河。

    林暮雨一度以为她就要这样过完一辈子。

    直到十岁那日。

    她放学归来,家中一片狼藉。

    母亲抱着腿,坐在地上,埋着头,听见她回来的声音,抬头时泪眼已经模糊双眼。

    她道:“雨儿,你爹他走了,把小弟也带走了。”

    林暮雨怔怔然,一下子仿佛没能听懂。

    “他不要我们娘俩了。”

    母亲站起来,凄凄惨惨的笑,“我给你做饭,咱们娘俩一样能把日子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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