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无奈耸肩。

    他就知道。

    一顿饭吃到一半,田秀芬出来了。

    谢昭赶紧放下碗筷,抻着脖子,看向田秀芬:“妈?咋样了?”

    “通了!”

    田秀芬擦了把头上的汗,道:“堵得厉害,得多亏了乐宝儿!这妮子,贪吃!哇哇吐了一地又接着嗦,可用劲儿了!”

    谢昭顿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

    “都说使出吃奶得劲儿,这话一辈辈传下来,还能是假的?”

    田秀芬放下盆,瞪了一眼谢昭,“多注意着你媳妇儿!她可不容易哩!”

    谢昭可劲儿点头,边吃边拍马屁,“知道了妈!你做的菜可太好吃了!比国营饭店里的还香!”

    田秀芬笑骂:“就你嘴花!”

    吃完饭,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谢诚拽了拽谢昭,指着院子里的螺蛳道:“二弟,你瞧。”

    小院子里,全都是木桶和水缸,甚至一些破了口的瓦罐,都被用来装螺蛳了。

    “咱们今天可足足收了一千多斤,半个村子送过来的螺蛳全都在这儿了,虽然咱爹和村长说好,明儿个还雇他家的骡子,一天给一元,可咱总不能全压在一头骡子上吧?”

    谢诚没忍住嘀咕,“这要真累死了,咱可赔不起!”

    要知道,在如今这个物价低廉的年代,可骡子这种牲畜不便宜。

    被记录下来能够查到的,一头骡子可能够卖三千元!

    虽说一头骡子能拉一千多斤,可谢诚心里还是担心的。

    万一真累坏了,可就麻烦了。

    “那咋办?”

    谢昭愣了一下,又拢起眉头,道:“不然明天咱们多送几趟?”

    谢诚起身,拍了拍屁股,朝着外头看了一眼。

    “走,去找三瘤子,他家里有一头驴。”

    …………

    三瘤子家住在村尾。

    他的房子很破,准确来说,是一间牛棚。

    昏暗的灯光照亮面前的一片废弃土堆时,谢昭还依稀能够看见当年漂亮的建筑影子。

    只可惜当年的大宅院,只剩下坑坑洼洼的地基,到处都是当年野蛮拆除的痕迹。

    地上还有刻着精美雕花的窗柩碎片,一半被踩烂在泥土里,另一半都是斑驳的痕迹。

    只有一间低矮的黄土房还矗立着。

    那是当年沈家的牛棚,给牛和仆人睡的。

    破四旧的时候,沈家夫妻哭着求人手下留情,又任由这屋子被里里外外搜了好几遍,确认没有藏金银后,这才留下了这间土屋。

    屋子里有个窗户,糊了一层层的报纸,风刮过去,呜呜发出响声。

    “笃笃……”

    谢诚敲了敲门,“三瘤子在不在?我是谢诚!”

    片刻后,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门被拉开了一条缝,三瘤子探了个脑袋出来,见着是谢诚,他当下眼睛一亮,侧开身子,赶紧拉开门让两人进去。

    “谢大哥谢二哥?你俩咋来了?”

    他高兴道:“快进来,我家许久都没来过人了!有点脏!”

    谢昭进了屋子。

    看清楚眼前景象,他有些愣怔。

    这一间牛棚分为左右二间,靠右边的是草棚,里头真的有一头驴,见着人来,它“咕嘎咕嘎”的扯着嗓子喊了几声,又趴着打瞌睡了。

    而左边这一半,就是三瘤子生活的地方了。

    是真的很乱。

    地上堆了泥瓦炉,柴火,还有一些堆在角落里的衣裳。

    报纸,米糠,喝水的杯子等等。

    最值钱的应当就是一个铝皮热水壶,放在一张破破烂烂的四方椅子上,  不过上面落了一层灰,显然是很久没用了。

    嗯。

    标准的单身汉屋子。

    三瘤子今年也二十一了,个子高高瘦瘦,头发有些乱糟糟的,他穿着一件破了冻的棉袄,下面搭了一条不伦不类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黑色长裤,膝盖都是破的。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177_177152/196101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