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面前放置着一面镜子,钟晨暮一定可以从镜面反射中看到此刻自己的表情有多窘迫。
坐在对面那个一声不吭的年轻西装男子竟然是这里的主人梁爷!梁爷不应该是一个老头吗?
服务生已经放下茶水,屋子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男子站起身,走向钟晨暮,伸出右手:“正式认识一下,我叫梁叶。”
原来他不叫梁爷,他叫梁叶!
似乎看出了钟晨暮眼中的疑惑,梁叶笑道:“梁爷是大家对我的抬爱,事实上,你能看到,我远没有那么老。”
“我叫钟晨暮。”
“我知道,否则今天也不会邀请你过来。”
结束握手之后,梁叶低头亲自为钟晨暮倒了一杯茶,并且递给他:“我们边喝茶边聊。”
钟晨暮双手接过茶杯,心中的疑问却越来越多。
“他到底是什么人?这么高规格地接待,图我什么呢?”
待梁叶回身坐到对面的单人椅上,钟晨暮说道:“梁叶也好,梁爷也罢,对我来说,都只是一个名字,说实话,我对你一点都不了解,也不知道,我只是一介学生,能够为你提供什么但是,我还是非常感谢你的邀请和招待,尤其是还让我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梁叶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时间有限,今天请你过来,是有一些困惑,想请你为我一解。”
“请讲,我尽力而为。”
梁叶扶了扶眼镜框:“为什么氢族人要选择你作为先知社与他们的接口人?你有什么过人之处?”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刚才那温润的风度全然不见,眼神里充满了带有压迫感的问询。
钟晨暮心中一紧:“氢族人?先知社?他怎么知道那么多?”
不过,他又很快释然,因为,不管眼前这个梁叶与氢族人或是先知社有什么关系,自己肯定都是不能透露半分真实原因的。
他的系统和那种独特的沟通方式,是他最大的秘密。
于是,他故作疑惑地摊了摊手:“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们社长也问过我这个问题。”
“我不相信,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决定。”梁叶冷冷地说:“你骗得过那个老头,你可骗不过我,你的身上一定有秘密。”
钟晨暮继续保持镇定:“那恐怕会让你失望了。”
“是吗?今天上午,你刚刚在临江楼楼下救了一个小女孩,人行横道的斑马线突然从地面隆起为石墙,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
“的确是我将小女孩从石墙之间救出来的,但那只是出于一个公民基本的素质,因为我恰好在临江楼的电梯里,看到了这一切的发生。至于石墙是怎么回事,我也觉得很奇怪。”
见钟晨暮的回答滴水不漏,梁叶舒缓了一直紧绷的神情,眼神也变得清澈。他举了举茶杯:“喝茶。”
钟晨暮松了一口气,也举起茶杯,隔空与梁叶碰了一下。
就在他刚刚喝完一口茶的时候,便听见梁叶又说道:“以后所有与氢族人接触的进展,都要告诉我。”
钟晨暮疑惑地抬起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除去皮尔斯之外,我也需要保持百分之百的知情。”梁叶又重复了一遍。
他的脸色又变得严肃起来。
“这人变脸变得跟翻盖手机一样啊”钟晨暮腹诽,“可是,他凭什么命令我呢?”
“钟队长,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情,先知社的资金,皮尔斯的十二使徒,以及皮尔斯自己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没有我,就没有先知社,所以,我要求了解先知社先遣队的工作进展,合理吗?”
梁叶抛出了足以解答此刻和过去钟晨暮心中不少疑问的答案。
钟晨暮恍然大悟。
原来他是先知社背后的金主爸爸!
不过,从这一上午的体验来看,这个梁叶的确是个颇具财力的人。
“合理”钟晨暮回答。
梁叶满意地点点头:“你是个聪明人,从今天开始,我要押你。”
“押我?”
“押注在你身上。我不能只靠皮尔斯那个老头子了,我必须双押注,最后,你们谁成功打破无名市的死循环,谁就是我梁叶的真朋友,当然,我也不会亏待他。”
“死循环”这是钟晨暮再一次听到类似于“无名市崩坏”的说法,他好奇地问:“可以解释一下这个‘死循环’是什么意思吗?为什么富裕如你,对于无名市的前景也如此悲观?”
梁叶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落寞:“光有财富有什么用?如果财富不能增长,反而还在流失,哪怕堆成山一般,也始终会消耗殆尽。我的财富遍布无名市的各大产业,就如同我的触角,它们的增值贬值和行情冷暖我会比大多数人都先感知到,然而我一直感受到的都是寒冷。再这样下去,我会崩溃,而无名市也将崩坏。要破局,必须要充分获得氢族人的支持,让他们打开我们与外部的交流通道,所以,站在我的角度,如果皮尔斯能够实现这一点,我就支持他,而你如果能实现,我就支持你。”
到这个时候,钟晨暮可以敏锐地感受到梁叶的无奈。
在一个没有前景的大环境之下,拥有越多,可失去的就越多,反而是一无所有者无所畏惧。
不过,钟晨暮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回答道:“梁爷,我还得考虑考虑,毕竟先遣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我还有几个队员呢,我要跟他们商量商量。”
梁叶恢复了冷峻的脸色:“好,我给你三天时间,证明你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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