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黄皮,你感觉到了吗?好像安全了!”
黄铜油灯化作的大狗狂吠不止。
“好像还真是。”
陈黄皮有些惊讶,豢狗经让他和黄铜油灯心意相通,灵觉自然也得到了后者加持。
原本只感觉危机四伏,如履薄冰的那种窒息感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消失了。
而且。
他甚至感觉到,那个都要化作黄祸的邪神,气息忽然变得无比微弱。
好像即将消散似得。
陈黄皮皱眉:“地龙翻身还没结束,那些黄泥浆也没有倒流回黄泉之中,它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
“不知道!”
黄铜油灯摇晃狗头,不解道:“或许是那四个毛神打伤了它?”
只是,这话它自己都不信。
四尊神明或许能打烂,打爆那个邪神,却杀不死它。
只要地龙翻身不结束,黄泉里冒出来的泥浆没有倒流回去,被其污染的邪神就绝对不可能被杀死。
而且,神明的法身在那黄泥浆面前就跟纸糊的一样。
碰到就会被污染。
它们再强,也对付不了邪神。
那问题来了,究竟是谁将那个邪神伤成那样?
黄铜油灯甚至有种错觉,那个邪神的气息虚弱的就好像要死了一样。
“黄二,十万大山里,有这么可怕的存在吗?”
“没有!绝对没有!”
黄铜油灯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开什么玩笑,没有观主允许,十万大山催生不出这般强大的存在。
不过也不一定,观主已经疯了,现在又是陈黄皮巡山,说不定还真就有什么邪异,邪神趁着这点喘息的机会蜕变了也有可能。
“算了,别想了,赶紧回观里吧,我想观主了!”
黄铜油灯催促起了陈黄皮。
陈黄皮知道,黄二不是想自己师父了,而是它怕了。
“我也想师父了。”
陈黄皮两肾之间源源不断的精气已经变得极为微弱,而黄铜油灯的灯油也基本枯竭,好在现在是白天,不像黑夜那么危险,山路虽然改道,河流虽然逆转,但净仙观的方向他还是能认出来的。
此时此刻。
十万大山上方,一個身材曼妙的身影,正在急速飞遁,似乎在寻找什么。
晚上的时候,任何修为的修士都不能飞遁。
否则便会惊扰到邪异。
白天却没有这个限制。
“人,人,哪里有人?”
那是十二夫人的声音。
只是,此刻的她失去了真身,丢失了根基,元婴已经隐隐有消散之势。
修士到了元婴期,就已经彻底和凡人是两个物种了。
八百年寿元虽然是天定命数。
可身躯却是皮囊,想换就换。
不过,这里是邪异丛生的十万大山,没有神像加持,她根本无法和外面传信,甚至也无法和那几个家奴修士取的联系。
更要命的事,先前发生的那一幕太过可怕。
简直吓破了她的胆,逃的时候根本来不及想到皮囊的事。
眼下十二夫人连身处何方都不知道,想沿着陈黄皮离去的路找到残民或是家奴修士夺舍,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早知如此,就不应该和那神婆分开。”
十二夫人咬牙切齿。
先前逃命的时候,汤婆婆和她一个往东,一个往西逃。
要是没有分开,眼下也有回转的余地。
不过,也只是有回转余地而已。
因为汤婆婆供奉的山神并没有死。
十二夫人一想到当时的画面,便不受控制的颤抖。
诡异白袍老道出现的时候,要生吃四尊神明,化作黄祸的那个邪神就像是待宰的猪羊一样,惊恐的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一下。
不,猪羊都会反抗。
那邪神却像是一道想吃就吃的菜肴。
没错,就是菜肴。
因为十二夫人眼睁睁的看着,白袍老道掀开了邪神的天灵盖,吃掉了里面的脑髓,细细品味,那陶醉的神态像是得到了莫大的满足一样,随后才一口下去,将它的躯干啃掉了大半。
咀嚼声,吞咽声。
每一声都带着极致的残忍。
偏偏,白袍老道还真的在品味。
“土腥气太重,不润口!”
“食之无味,不如黄皮儿。”
说完那句话,那白袍老道就真的不再品尝邪神,转而把脑袋凑到了那庙宇门口。
鼻子一抽。
仿佛闻到了什么。
然后,十二夫人就看到了将她道心彻底吓碎的一幕。
“人气!!!!是人气!!!!!”
“啊啊啊啊啊!!!”
白袍老道的表情变得极度扭曲,仿佛疯癫了一样,那庙门直接爆开,其中的四尊神明仿佛末日降临一般,拼了命的逃窜。
只是根本逃不出去。
白袍老道只是双手一抓,四尊神明的真身神像便不停缩小,绝望的落入掌中。
“饶命!饶命!”
高高在上的神明们苦苦哀求。
白袍老道却不理,张嘴一吸,便吸干了四尊神明身上的所有香火气。
那三尊修士化作的神明,顿时变成了一捧泥沙。
至于那狐狸山神。
十二夫人就不知道了,因为她那时候已经吓的遁走。
不曾看到后面的事。
况且,她也不敢去看。
谁知道那白袍老道吃完了神明,会不会想吃人。
而就在这时。
十二夫人忽然一顿,眼中闪过狂喜之色。
“是那个小子!”
居高临下,放眼望去前方的山林之中,有个骑着黄色大狗,穿着道袍的半大小子,正是陈黄皮。
而且更让十二夫人狂喜的是。
无论是陈黄皮,还是那条大狗身上的气息都十分萎靡。
对于元婴修士而言,只要元婴不散,皮囊随时可以更换。
“陈黄皮,好兄弟,本家!”
“怎么了黄二?”
陈黄皮知道黄二的心思,可他却焉坏的当做没听懂。
黄铜油灯怒道:“你我心意相通,你哪来的脸问我怎么了?别废话,赶紧解除豢狗经,你太重了,我的腰都要被你压断了。”
陈黄皮赶忙说:“黄二你别着急,我肯定是不忍心看你这样的,只是豢狗经太邪门了,我得好好研究一下,不能出差错,否则…”
“否则什么?”
黄铜油灯着急的道。
陈黄皮心里暗笑,嘴上却说:“否则啊,可能会跟这次一样,明明说好的我做走狗,你做豢主,结果现在是我骑着你,我们感情那么深,我肯定得慎重。”
“你会有那么好心?”
黄铜油灯不信,总觉得陈黄皮在说谎。
他皮糙肉厚,真火都炼不透。
根本不要脸的。
“本家,你不信我?那好,我们现在就解除豢狗经,真出了什么差错,你可别怪我!”
陈黄皮生气了!!
这让黄铜油灯有些动摇。
“本家,好朋友,伱不要生气,我不该怀疑你,是我不对。”
黄铜油灯这般想,又想起先前是自己先骗陈黄皮,说自己是法宝做不了狗。
或许是因为这个的原因。
所以豢狗经才颠倒了过来?
这样想着,一时间,它竟有些羞愧。
陈黄皮见此,心中得意。
可就在,黄铜油灯忽然道:“陈黄皮,你快看,天上飞过来的不是那个什么夫人吗?”
“十二夫人?”
陈黄皮下意识的抬头一看,便和向他无声遁来的十二夫人对上了眼。
“夫人,你没死?”
“是…是啊…”
十二夫人本想着悄无声息的来到陈黄皮身后,然后直接夺舍其皮囊。
可谁曾想,刚靠近就被其发现。
这让她顿时有些忌惮。
“小…”
十二夫人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陈黄皮,只能道:“你可曾见过那些残民,又或者是我那几名家奴?”
陈黄皮摇头:“没有,他们早就和我走散了。”
“那你还记得走散前的大概方向吗?”
“像是在东边,又好像是在西边,很散很乱,我也说不清。”
陈黄皮说的是实话。
那些人的行踪,他确实没有放在心上。
自然不可能去记。
十二夫人面露迟疑,她的元婴之体不能再拖下去,这陈黄皮和那大狗的气息确实也萎靡不振,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了。
其实,如果换做道心没被吓破的时候。
她不会这般犹豫。
一旦下了决定,就会果断去做。
但,此一时彼一时。
“汤婆婆…”
十二夫人突然看向前方,惊喜的道:“你也没死?”
陈黄皮扭头看去,却看了个空。
“死吧!”
十二夫人阴狠尖叫一声,那声音带着震荡之意,是一种专门攻击神魂的法门。
同时,她双手中分别浮现出一个阴森森的文字,冒着诡异的色彩。
对着陈黄皮脑袋就狠狠拍了上去。
悍然出手,自然不给陈黄皮反应的机会。
黄铜油灯却不然,它看着面露杀机的十二夫人,两只如火如炬的狗眼里满是讥笑一片。
“傻缺!”
观主跟炼丹一样炼了陈黄皮那么久,连头发都没烧掉一根。
你一个只剩元婴之躯,即将魂飞魄散的修士两手一拍就想杀他?
做梦呢?
然而下一秒。
让黄铜油灯笑不出来了。
十二夫人双手拍在陈黄皮脑袋上的那一刹。
砰的一声。
陈黄皮身体一挺,整个人瞬间僵住。
一道阴冷灰败如同光膜一样的异彩,瞬间从他身上闪过。
紧接着,陈黄皮皮肤上浮现出一个个如同花鸟鱼虫般的诡异文字,一缕缕黑烟从他毛孔中钻出,那些黑烟和那尊变异神像身上裹杂的黑烟极为相似,只是带着更为纯粹的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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