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等会……”顾九宴抱着沈云舒来到放行李的柜前,他摸索着从包里掏出一个小雨伞。

    沈云舒抢过他手里的东西,一把扔在了地上。

    如今有了孟婆给的药丸,她以后再也不需要这种碍事的东西。

    顾九宴脸色微变,怀里抱着沈云舒的他就要弯腰去捡,沈云舒看出他的意图,连忙阻止了他。

    “以后不需要这种东西了。”

    “可是……”顾九宴被吓怕了,他宁愿不碰她,也不想再让她面临生育痛苦。

    沈云舒声音有些急迫,满是娇媚的嗓音在屋里飘荡开来:“没什么可是,相信我不会有什么意外的,我不会有的。”

    “不行。”顾九宴还是不同意,他将怀里的沈云舒按在床上,并贴心的给她盖上被子。

    然后!他穿上衣服头也不回的跑去外边冲冷水澡,一盆又一盆的冷水浇在他的身上。

    身体的温度不减反增。

    顾九宴低头,深吸一口气,然后。

    …………

    过了很久,顾九宴才洗完澡回屋里睡觉,他见媳妇睡着了,将屋里的灯拉上,然后轻手轻脚的上床。

    顾九宴习惯性的将沈云舒揽在怀里,但是刚碰到沈云舒的肩膀,就被她无情的甩开。

    他再碰,她再甩。

    都到了这个时候,顾九宴就算再傻,也能看出媳妇这是在生他的气。

    意识到这个可能性的顾九宴心口痛的喘不上来气。

    他不想媳妇生气,更不想媳妇生他的气。

    心碎小狗求可怜!

    顾九宴态度非常诚恳,他蜷缩着高大的身子,两腿跪在沈云舒跟前:“媳妇,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你错在哪了?”沈云舒依旧背对着身子不肯理他。

    因为这次!她真的是生气了。

    她好不容易主动一次,却被顾九宴拒绝,他将她打击的体无完肤,一度让她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

    “你怀老大他们的时候,我被吓到了,我不想你再怀孕,我也不想失去你,我只想和你好好过日子。”

    很难想象这种浓到拉丝的情话竟然是从顾九宴那冷冰冰的嘴里说出来的,就像是一艘大游轮撞上了冰山,沈云舒的心尖都是跟着颤的。

    此刻,她哪里还顾得上跟顾九宴置气,她将身子背过来,看着面前这个爱惨自己的男人,嘴角绽放出一抹耀眼的笑。

    虽然是黑夜,但借着透过窗户的月光,视力极佳的顾九宴将沈云舒的一颦一笑尽收眼底,他也跟着发笑。

    沈云舒说道:“顾九宴,我特意托人寻了药的,不会有的。”

    顾九宴第一反应就是那药会不会对她的身体有危害,在得到沈云舒的肯定回答后,他才放心。

    接下来,在面对沈云舒的主动,顾九宴大包大揽的全部接受。

    …………

    这个夜,是注定不平凡的一夜。

    顾九宴看着怀里熟睡的沈云舒,想到她的奇特之处,放在她腰间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不管出于什么,他媳妇是人是鬼还是妖,但求她能陪自己久一点。

    第二天。

    沈云舒容光焕发的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的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发现她比昨天又美了几分。

    这大概要归功于孟婆给的那药丸,说是美容养颜、紧致肌肤。

    只是可惜了,那玩意不能量产,要不然她靠着那玩意,肯定能卖个盆满钵满,说不定还能将生产小雨伞的厂家给干倒闭了。

    就在沈云舒为此感到惋惜的时候,顾九宴进来了,他瞧见媳妇愁眉不展的样子,走上前关心的问道:

    “媳妇,怎么了?是有什么事么?”

    沈云舒调整了下心神,摇摇头:“没事,我就是想着姜耀宗和谷爱芳他们二人会怎么处理。”

    提到他们二人,顾九宴眼中闪过一丝狠戾,速度快到让人看不清楚。

    “杀人偿命,姜耀宗杀了姜富昌,自然逃不了一死,至于谷爱芳,涉嫌拐卖孩子,她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昨天,顾九宴特意叮嘱里边的人好好替他“关照”谷爱芳母子俩,尤其是姜耀宗,绝不轻饶。

    沈云舒听到顾九宴这样说,心放肚子里了,那两个祸害纯粹是罪有应得,如今落到今天这个下场,纯粹是自找的。

    此刻,姜耀宗浑身狼藉的瘫软在床上,身上没有一点力气,还痛的要死。

    围在他床边的是十几个彪形大汉,各个不怀好意的盯着他看。

    而他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开启新一轮的翠灿。

    姜耀宗痛苦的望向头顶的天花板,此刻他后悔了,后悔招惹那个臭丫头……还有那个……男人。

    那男人……太可怕了……

    姜耀宗不止一次的怀疑那男人会弄死自己,不过自己现在离死也不远了……

    缺了一只眼的壮汉见姜耀宗跑神,直接挥起拳头给了他一拳:“给老子专心点。”

    姜耀宗眼角有泪划过。

    直到众人结束后,姜耀宗想要快点结束掉这痛不欲生的生活,他强撑着身体朝眼前的那面墙撞去。

    结果被眼疾手快的一名壮汉发现他的不对劲,将他拦了下来。

    姜耀宗没死成,但是他挨了一顿暴打,浑身上下只剩一口气吊着。

    沈云舒她们四人收拾完,去国营饭店吃早餐,她们来的很是不凑巧,大堂内坐了好些人,都是早起的上班职工过来吃早餐的。

    沈云舒她们四人找了个边边角角坐了下来。

    琼岛这边的早餐讲究热乎,都是些粉汤、粥之类的汤汤水水,食材虽然简单但花样多。

    沈云舒要了一碗肠粉,肠粉端上桌的那一刻,冒着蒸蒸的热气,中间还夹杂着浓厚的米香味窜进鼻子里边。

    沈云舒用筷子轻轻一夹,放在嘴里咀嚼,肉蛋香味和米香充分融合在一起,肠粉的酱汁是微甜带着咸香味,很别致的口感。

    沈云舒很喜欢吃,吃的时候还不忘记和在座的家里人分享她面前的肠粉,最后得到家里人的一致好评。

    顾九宴见媳妇这么喜欢吃肠粉,已经在心里开始琢磨着回家做给她吃。

    他虽然没做过,但是有人会。

    远在域省正在给队里孩子上课的万新宇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他揉了揉红肿的鼻尖,随后继续讲课。

    不过,他总觉得背后有人在惦记着他。

    从教室路过的周莉莉听到万新宇的咳嗽声,下意识的停下脚步瞅了一眼教室讲台。

    万新宇正在很认真的板书,阳光透过窗户,倾斜的洒在他那左半边脸,或明或暗。

    周莉莉从这个角度望去,能清晰的看到万新宇那根根分明的长睫毛,她心尖都是跟着颤的。

    万知青真好看。

    周莉莉为了不给万新宇带来困扰,便趁他还没发现自己正在偷看他的时候,赶紧将目光从他身上收回来,然后恋恋不舍的离开。

    回到办公室的周莉莉,想到万新宇的喷嚏声,坐在椅子上纠结了好久,最后还是拗不过自己的那颗心,着急忙慌的往家的方向跑。

    万新宇上完这节课,口干舌燥的往办公室跑,他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端起大瓷缸猛灌水。

    奇怪,水是昨天倒的,怎么是热的?

    按理讲,大瓷缸里边的水应该是冷掉的。

    万新宇突然扫到桌上那醒目的药丸,还有便签上的字,心里瞬间有数。

    药他收下了,作为回礼,下午放学后他做了一点红枣核桃糕给对门送了去。

    红枣是前段时间去黑市买的,核桃是队里给的。

    大队有几棵上了年纪的核桃树,每年核桃树结果的季节,大队长都会喊人爬上树打核桃,打下来的核桃会按人头分给队里的人。

    万新宇想抽空做些红枣核桃芝麻糕给京市的家属院寄过去,来感谢她们平日里对自己的照顾,于是出钱向队里的人购买了他们手中的核桃。

    刚洗完澡的周莉莉看到万新宇过来家里,小脸红扑扑的好像枝头熟透的苹果,因为紧张,说话磕磕绊绊:

    “……万知青……你……你怎么过来了……是有……是有什么事么?”

    万新宇扬了扬手中的盒子:“这是我做的红枣核桃糕,送给你和巧莲小丫头吃。”

    “……谢谢万知青……”周莉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去接他手里的盒子。

    指尖碰撞的那一刻,二人都不约而同的把手缩回。

    “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耳尖泛红的万新宇说完就溜了。

    那急促的脚步能看出他有多慌张。

    而周莉莉望着盒子里的红枣核桃糕,将它分给了黄巧莲一块,她又拿起一块自己吃。

    红枣核桃糕很甜,甜的黏牙。

    但是,周莉莉想到心有所属的万新宇,心中的苦涩蔓延开来。

    …………

    一碗肠粉不够吃,顾九宴又点了两份肠粉,其他人点的是汤粉。

    吃完饭,四人绕着县城转了一圈,顾九宴还跑去买了些水果,有芒果有甘蔗有香蕉。

    琼岛的甘蔗是一年四季都有的,三月份左右的时候正是甘蔗收尾季,一口咬下去满口爆汁还带着甜意,那种特别清甜的口感。

    沈云舒攥着一根小臂长的甘蔗边走边吃,吃剩下的甘蔗渣则是被顾九宴用手接着,眼神中不带一丝嫌弃。

    “九宴,也就你宠着她。”顾母笑着调侃道,对于顾九宴是她女婿这件事,她心里是一百个满意。

    还好当时眼疾手快的将二人的婚事定下来,要不然就要拍大腿错过了。

    但沈母不知道的是,顾九宴和沈云舒是命定的姻缘,就算二人相隔万里,属于月老的那根红线也能将人拉到一起。

    “对舒舒好,是我该做的。”

    顾九宴从来不认为自己做的有多好,在他看来,不管是洗衣做饭,还是其他事情,这些都是他的职责。

    既是丈夫又是父亲的他理应肩挑起那份责任,他要懂得体谅妻子怀孕生产的辛苦。

    沈父沈母听到顾九宴的回答,相视一笑,他们的女婿是顶顶好的人。

    倒是沈云舒被他们三人弄的嘴里的甘蔗渣也不敢随便吐了,最后干脆收起来不吃了。

    眼下,除了姜云美以外,姜家的其他人都解决完了。

    姜富昌死了,杀了姜富昌的姜耀宗马上也要死了,至于谷爱芳,犯罪事实摆在眼前,就算不死也要将牢底坐穿,这辈子怕是都出不来了。

    回到国营招待所,沈父问道:“舒舒,姜云美那边你想怎么处理?”

    沈云舒沉思片刻说道:“她没犯什么罪,但是小时候欺负过我,还想将我毁容,不过我聪明没让她得逞,只是姜家如今出了这种事,我怕她狗急跳墙,将来会是个隐患。”

    听到毁容二字,三人脸色巨变,那女人真是好狠的心,在明知道一张脸对女人有多重要的前提下,竟然能丧心病狂的干出那种事。

    说白了,这就是赤裸裸的嫉妒。

    片刻间,顾九宴心中已经有了处理的办法。

    第二天,顾九宴独自去了岭村大队,他找来李云海,在李云海面前嘀咕了几句,李云海的脸色当场变了。

    等顾九宴走后,李云海黑着脸将姜云美收拾了一顿,若不是姜云美的男人在一旁护着,姜云美怀孕五个月的肚子怕是要保不住了。

    李云海想到刚才的谈话,看着地上躺着的姜云美,眼中透着浓浓的鄙夷。

    “离婚,现在就去民政局离婚。”

    李云海的这句话直接在屋里炸开,众人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好不容易娶到一个城里女人的姜云美她男人不干了。

    “爸,云美肚子里边还怀着我的孩子,我是不会和她离婚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你这个逆子,你知不知道她……背地里都做了些什么事?”

    姜云美听到这话,心慌的不行,当她对上公爹那双充满嫌弃的眼神,隐隐有个猜想。

    于是,她赶在公爹开口前,打断了他的说话声:“爹,我有事想和你单独聊聊。”

    李云海本不想搭理姜云美的,但是在她的一致恳求下,将屋里的人都赶出了门外。

    屋里只留下他和姜云美。

    姜云美忐忑不安的问道:“爸,你刚才想说什么?”

    “说什么?”李云海冷笑一声:“说你和李朝生……不对,应该叫姜耀宗那点破事。”

    “这事你怎么知道?是谁告诉你的?”

    “谁告诉的我不重要,但是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给我滚出我们李家,我们李家可没有替别人养孩子的习惯。”

    “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李家的。”

    结婚后,她只和两个男人睡过,另外一个没有那东西,她想怀也怀不上,所以孩子只能是李家的。

    “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小野种是哪家的,我最后警告你一遍,赶紧和我儿子领离婚证,要不然我将这事讲给队里的人听,让你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姜云美听到他这么讲,心里反倒不慌了:“爹,我是不干净,但是你又能干净到哪里去,东头的寡妇,西头的小媳妇,还有我……”

    李云海气急败坏的呵斥道:“够了,再说老子让人打断你的腿。”

    “你要是让我俩离婚,把我赶出家门,我就敢让你这个大队长做不了。”

    姜云美今天豁出去了,就算是死,她也要拉个垫背的。

    “敢威胁老子的,你是头一个。”

    “爹,你要是不把我逼到这份上,我也不会这样做,咱就当相安无事,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你还是岭村大队的大队长,我还是你李家的儿媳妇。”

    李云海怕姜云美真把事情捅出去,他这个大队长做不了,心不甘情不愿的只能低头。

    虽然没能将人赶出家门,但是李云海却将姜云美彻底记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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