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浑身黑黑漆漆的恐怖怪物居然要自爆。
众人在短暂的怔愣之后,瞬间回过神来,哗地一声,如同被惊扰的鸟群般,迅速四散奔逃。
一时间,整个场面陷入了极度混乱之中。
尖叫声、呼喊声、小孩哭闹声,此起彼伏。
很快,现场便只剩下了不到一半的人。
江父江母还有四兄弟,不约而同地朝着江晚晚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见她丝毫不慌,于是,他们也丝毫不慌,江父甚至还坐了回去,重新拿起茶品了一口。
与此同时,江老爷子和江有光也直接忽略了跪在地上的梦玄机,直接将目光投向了江晚晚。
没听错的话,梦玄机刚才唤她“宗主”?
难道她……
二人深吸一口气,努力按捺住内心不断翻涌的恐惧,也站着没有动。
至于江老爷子的其他儿女们,他们则只顾着拼命往外逃窜,甚至看都没有看留下来的老父亲一眼。
而少数如江明瀚几人,跟着人群跑出了一段距离,又回头看了看,见江老爷子没动,他们略一犹豫,又跑了回来,站到老爷子身边。
偌大的家族,大难临头——
不说各自飞,却也成了一盘散沙……
……
同一时间。
江云汐在听到“自爆”两个字的时候,也同样慌得厉害。
此时此刻,她早已顾不上思考那道士为什么会向江晚晚那个贱人下跪,她的脑海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逃命。
要是再不跑,自己就会被炸死!
“我不能留在这里,所有人都可以死,我不可以死!”
都到了这个时候,她甚至还不忘在心里诅咒着江晚晚去死。
然而,当她一抬起腿,却绝望地发现自己的双腿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变得酥软无比。
她一个踉跄,就如一滩烂泥一般,直接瘫跪在了地上。
她面露惊恐,浑身颤抖着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就见那邪祟正目光复杂地看着她,面露惨笑。
她“啊”地尖叫了一声,再也顾不得形象和尊严,连忙手脚并用地爬了出去。
直到看着江云汐安全爬出去的背影,邪祟这才咆哮一声。
它眼中怨毒无比,死死地盯着梦玄机道:
“敢叫我老妖婆,我现在就把你炸得稀烂,看你那张破嘴还怎么说话!”
它说着又疯狂大笑起来:“哈哈哈!既然她想你们统统去死,那你们一个都逃不了!给我死!——”
伴随着它的话音落下,众人惊恐地发现,它那原本被“符纸八卦图”牢牢束缚住的“身体”,此刻竟如同吹足了气的气球一般迅速鼓胀起来。
眼看着,仿佛随时就要爆炸开来!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传来一道清脆而又威严的轻呵声:“定!”
这一刻,仿佛时间都停滞了下来。
邪祟那原本不断暴涨、即将失控的气息,犹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生生扼制住,陡然停止平静了下来。
本来,有江云汐在,江晚晚还不想过多暴露,毕竟那神秘黑气的来源她还没搞清楚。
现在这邪祟顾及江云汐,反倒是帮了她的忙。
于是她也不再藏拙。
她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在空中快速而又灵动地虚划着某种神秘的图案,然后,一道带着玄奥图案的金光亮起。
之前掉在地上,已经偃旗息鼓毫无动静的桃木剑,此时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一般,开始剧烈地震颤起来。
下一秒,桃木剑立了起来,直直地指向空中。
然后那些金光落下,将桃木剑包裹住。
桃木剑显得极其兴奋,它飞到空中甩了个剑花,然后就那么停顿在空中,整个剑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大而又凌厉的剑气。
江晚晚朝着邪祟一指:“上,给它身上戳一百个洞,让这丑八怪骂我!给我戳烂它的嘴!”
“不过可别这么快搞死了,留口气,我留着还有用呢!”
桃木剑跟个乖宝宝似的,剑头朝着江晚晚点了点。
然后调转剑身,以极快的速度一剑剑地刺向邪祟,速度之快,化出无数道重影。
每一剑都精准无误地刺在了邪祟的嘴巴上,邪祟被刺得呜啊呀地乱叫。
一个地方戳够了,桃木剑就换一个地方戳……
……
不一会儿,邪祟的身上就布满了小孔,黑气从无数小孔中溢出,它原本鼓胀的身体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肉眼可见地缩小着。
“啊!”
“吼!”
整个大厅,只听见邪祟不断变换的惨叫。
梦玄机跪着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桃木剑竟然如此厉害!
可在自己手上怎么跟个废木头一样!
不行,回去得好好敲打敲打它,居然敢在主人面前上班摸鱼!
他看着看着,渐渐觉得双腿有些发麻,这才想起来自己还跪在地上呢。
他老脸一红,连忙站了起来,伸手轻轻拍打起衣服上沾染的灰尘。
那动作小心翼翼,仿佛生怕会将这一身道袍弄坏一般。
待整理好衣物后,梦玄机深吸一口气,撇着八字走向江晚晚所在之处。
当他终于来到江晚晚身旁时,脸上立刻堆满了讨好与谄媚的笑容,眼中满是敬佩之意,开口说道:
“宗主就是厉害!此次若不是有您在此,小道这条小命恐怕就难保喽!”
说着,还夸张地用手抚了抚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紧接着,他又开始拍马屁:
“小道对宗主的敬仰之情,犹如那滚滚东流的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又如那连绵起伏的山峦,绵延无尽呐!”
“宗主您不仅人美心善,而且修为高深,深藏不露。能跟随在宗主您的身边,真是小道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呀!”
说罢,梦玄机还不忘朝着江晚晚作了一揖,以表敬意。
江晚晚揶揄道道:“好啦,别拍马屁啦,不是说好不要暴露我的吗?你暴露得还挺干脆!”
梦玄机挠了挠头,嘿嘿笑道:“这不是情况紧急嘛!宗主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和小道一般见识了!”
“罢了罢了,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说起来,也是我让你来帮忙的,还害得你身入险境,我还要好好谢谢你……”江晚晚道。
被江晚晚道谢,梦玄机顿觉脸上有光,身板都挺直了几分。
江晚晚又看了眼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的邪祟,想了一下,朝着江老爷子的方向招了招手。
老爷子茫然地走了过来。
“乖孙女,咋啦?”
江晚晚却是看向老爷子的身侧,道:“奶奶,您本就阳寿未尽,那身体生机还在,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说着她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江老夫人的身体。
一旁被江晚晚隐去身形毫无存在感的秀英,闻言激动万分,于是立刻依照江晚晚的指示,钻进了那个被邪祟抢占了几十年的身体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住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具一动不动的身体。
仅仅过了片刻,奇迹发生了。
原本紧闭着双眼的江老夫人竟然缓缓地睁开了双眸。
“秀英!!”看到这一幕,江老爷子激动得老泪纵横。
“妈?”站在旁边的江有光则显得有些难以置信,他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呼喊了一声。
他内心忐忑,今天可真是刺激的一天啊!
可千万别又整出个什么邪祟来啊!要是再来一次,他那脆弱的小心脏可要遭受不住了哇!
不然,今天刚给老父亲准备的棺材,就该是他自己去躺了……
江老爷子一把推开傻傻愣愣的大儿子江有光,然后一脸殷切地将江老夫人一把公主抱了起来。
江老夫人脸色羞红,任由老爷子将自己抱到沙发上坐下。
江有成心不在焉地端着茶喝着,茶水倒在身上也浑然未觉,他的目光始终有意无意地朝着江老夫人所在的方向瞥去,无比专注地倾听着那边传来的每一丝细微声响。
江老夫人还有些虚弱,她声音极轻地喊了一声:
“狗蛋儿”
哗啦……
江父手中的杯子瞬间摔落在地。
他一脸震惊地看着江老夫人,眼泪唰地一下流了下来。
”狗蛋儿“这个小时候无比熟悉的称呼,他都多少年没有听到了!
如今再次传入耳中,让他感觉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幼时一家人团聚的那些温馨时光。
他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儿时那个温柔的母亲了……
“妈!”
江父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声音中夹杂着无尽的思念和激动之情。
然后他也顾不得脸上眼泪鼻涕哗哗地,向老夫人扑了过去,一个滑跪就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
“妈!你没死太好了!”
江母跟在后面,也上前跪了下来,犹豫了一下,轻轻喊了一声:
“妈。”
江老夫人脸色欣慰,连连道:
“好好好,好孩子啊,你是叫璃月吧?”
“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啊。那邪祟几十年前就抢占了我的身体,她对你的不好,我都看见了,可是我什么也阻止不了。是妈对不起你啊,都是妈没用,才给了她机会欺负你。”
江母多年的委屈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眼眶瞬间蓄满了泪水。
“别哭别哭,以后,你就是妈的亲女儿,妈一定好好待你。”
“说起来,这次多亏了晚晚这孩子,要是没有她,我这身体,可能永远都要被那恶魔所用啊!你真是生了个好女儿!”
江老夫人看到后面的江玄天几人,又顺带着补了一句:“也生了几个好儿子。”
江晚晚微笑着道:“奶奶,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你现在刚刚恢复,要多注意身体。少说话,多休息。”
在场剩余的人震惊过后也都围了过来。
眼见那个邪祟被江晚晚制服,又见江老夫人苏醒,他们一个个的心情就像是过山车一样,现在危机解除,这才犹如重新活过来一般,七嘴八舌地想要过来询问到底怎么个事。
结果都被江老爷子赶鸡鸭一样赶了出去:
“去去去,没看到秀英现在这么虚弱吗,有什么以后再问!”
江老爷子把所有人都打发去了餐厅,独独留下了大儿子和二儿子一家。
有的时候,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就在江老夫人喜极而泣地与家人团聚时,邪祟的惨叫声越来越低,直至弱不可闻……
而这时的江玄烨,则是像个局外人一样,静静地站在四兄弟身后,一声不吭。
眼睛却直直地盯着江晚晚……
要是问今天在场的所有人中,谁的心情最为复杂。
那必须,非江玄烨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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