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观后山地牢。
陆炎正盘坐在地牢里闭目养神,手里照例把玩着他那两颗白玉核桃。
一道低沉的男声从牢房外传来,“陆炎,没想到你还挺有本事,竟然能说动狄皇后为你说情,企图让我放过你,对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既往不咎。”
陆炎缓缓睁开眼睛。
正对面的牢房外,站着一个身材高大,年约二十七八的青年男子,他头戴束发嵌宝紫金冠,眉如墨画,穿一身暗金色黑袍,身上自带一股邪气,一双狭长的眸里满是阴冷和桀骜,正居高临下打量着他。
陆炎抬眸平静和他对视一眼,淡声道:
“我没有说动狄皇后为我求情,是她自己找上门的,既然她有事求到我头上,便顺嘴一提罢了。”
“哼”男子明显不信,冷哼一声道:
“别以为请动狄皇后为你说情,我便能放过你,当初若不是你非要守你师门的破规矩,宝儿就不会死,你陆炎既然能救天下人,为何不肯救我的爱人,为何不肯?”
说到最后,他眼里隐隐带着怒火,恨不得现在就冲进牢房里将陆炎生吞活剥。
陆炎叹了口气,道:
“寒墨,我跟你说过多次,我师门有规矩,不能用杀人的方式去救另外的人,不然会遭天谴的,况且就算那人死了,虞小姐存活的机会不足十之一二,你又何必要乱杀无辜。”
“胡说八道,你当我是傻子吗,那么好忽悠在此之前,你明明就救过好几个和宝儿同样症状的患者,他们各个都活得好好的。”
说到这,他突然想到什么,面上变得狰狞又扭曲,阴恻恻道:
“不对,这话我倒是说错了,这些人最后都没能活,因为全被我杀了,既然你不肯救宝儿,我便要这些人为她陪葬,还要你这个见死不救的冷血医圣也下去给我的宝儿陪葬,她在下面才不至于太寂寞。”
陆炎盘核桃的手终于停下,用怜悯的眼神看向他,
“寒墨,你真是个疯子,我早就说过,虞宝儿血型特殊,她不能用之前我救其他人的方法救治,那样根本没用,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
寒墨眼里满是偏执,咬牙道:“那你也不能试都不试,还把唯一能给她换血之人放走了!”
陆炎捏了捏眉心,无奈道:“我方才说过,哪怕换血,救活的几率也不到十之一二,还会因此白白牺牲另外一个无辜人的生命,此事我做不来。”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你也不能放弃,更不能作死放了唯一能救宝儿命的人,所以,错的还是你!”
寒墨往前面走了几步,凑到铁牢边,狞声道:
“你知道你放走的那个人,最后结局会如何吗?”
“你把他也杀了?”陆炎眸子里满是冷色。
“暂时还没有,当年那个被我抓来准备给宝儿换血的少年,自从被你放走后,像人间蒸发了般,杳无音讯,不过哪怕上天入地,我也会想办法找到他,宝儿死了,他别想在这世上独活,也得为宝儿陪葬。”
“疯子,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陆炎轻轻摇了摇头,继续闭目养神,没再理会他。
“姓陆的,我告诉你,除非我的宝儿能起死回生,否则就算南靖皇帝亲自来给你求情,我也不会放过你!”
寒墨撂下这句话后,拂袖而去。
……
子夜。
松鹤带着云悠悠,借着夜色,悄无声息来到上清观院外。
这里表面上看是一座古朴的道观,道堂,神像,钟楼等物一应俱全,实际上是九凤台在京城附近的一个重要据点。
松鹤带着云悠悠,来到西北角一处偏门。
他将手指放进嘴里轻吹了一声口哨,等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偏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开门的正是郑维,他警惕的往旁边看了看,没发现异常,忙道:“云小姐,你们快进来。”
云悠悠和松鹤进了院子。
郑维悄声道:“陆炎就关在后山的地牢里,今天负责安排轮岗的侍卫长和我有过命交情,我已经和他打好招呼,他会留一刻钟的疏漏,你们注意时间,一刻钟之内,必须离开,否则就麻烦了。”
云悠悠点头道:“好,我知道了,我和师父见一面,说几句话后,会马上离开,绝不逗留。”
“好,我现在带你们去后山,请随我来。”
郑维带着云悠悠和松鹤,在观内七弯八拐,避开夜间巡逻的侍卫,很快来到后山。
在暗处等了一会,终于等到两轮侍卫换班的时间,侍卫长对在门口值守的其中一个侍卫道:
“刘威,还愣在这干什么,时间到了,还不快带你的兄弟们回去睡觉,换班了。”
那个叫刘威的侍卫挠了挠头,犹豫道:“可是,下一岗的兄弟还没过来。”
“无事,我在路上碰到过他们,是有人放水耽误了,很快就来,我在这替你们守一会。”
“好,那多谢了。”刘威很高兴,忙对门口的一众侍卫道:“兄弟们,收队了,回去吧。”
“是。”
刘威带着一众侍卫离开。
侍卫长朝躲在暗处的郑维,云悠悠和松鹤使了个眼色,然后自己也离开了。
侍卫长走后,郑维伸手快速在一块山石上按了几下,“轰”的一声,山石上出现一道打开的石门。
郑维道:“你们赶紧进去吧,里面也有哨卡,不过晚上是巡逻的,按我方才告知的方法,就能轻易避开。”
“好,多谢了。”云悠悠和松鹤一起,进了石门。
里面果然也有哨卡,但松鹤是遁行高手,且夜间巡逻也没白天那么频繁,借着夜色的掩护,松鹤带着云悠悠,很轻易就避开那些哨卡,来到一处潺潺流水附近。
水中央的铁牢里,陆炎此时还没睡,借着一盏油灯,在桌案边写着什么。
云悠悠终于见到阔别许久的师父,忙快步走上浮桥,轻呼了一声,“师父……”
陆炎听到声音,抬眸,一看是云悠悠,大吃一惊,忙将手里的笔放下,站起身,一脸不可置信道:
“小云朵,怎么是你,你怎么进来的?”
“师父,是我朋友帮我混进来的。”云悠悠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铁牢边,对陆炎道:
“师父,您别担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把您救出去。”
陆炎走上前,从缝隙里伸出一只手,爱怜的摸了摸云悠悠的头,笑道:
“许久没见,我们家小云朵好像又长高了,比之前还漂亮,真成大姑娘了。”
“师父,您又说笑了,我自及笄之后,便没长个子。”终于见到师父,云悠悠鼻子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忙伸手揉了揉眼睛。
陆炎站直身子,用手比了比云悠悠的个子,打趣道:
“是嘛,难道是我老了,人变矮了,我之前就说,人一过40就老得快,果然没说错,这下完了,师父成糟老头了,以后咱俩再出去游历,别人不会误会我是你爷爷吧?”
云悠悠本来要哭的人,被他这样一逗,反倒哭不出来了,嘟囔道:
“哎呀,师父,您没老,还是如从前一样,身姿卓卓,风度翩翩,一副仙风道骨,总是变着法想让我夸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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