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有些恍惚的薛礼,萧衡的视线再一次落到屏幕上。
香梨院中,苏菱正准备继续她的大业,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住了。
刺骨的寒凉霎时间弥漫全身。
苏菱却是高兴的笑了起来。
“你来啦!”
屏幕外萧衡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苏菱刚想同他展示自己最近这几天的辛苦成果,然而她才刚写了两个字,就被恩人鬼嫌弃的抹掉了。
苏菱愣住。
等她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的手在被控制着移动。
这次苏菱很明显能够感觉到不同笔画的发力跟停顿,还有回笔的动作,跟她自己练习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苏菱恍然大悟:“你要教我写字?”是写字不是识字。
紧接着苏菱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背被人敲了敲,似乎是提醒她要专心。
苏菱赶忙闭上嘴巴。
又经过几日的学习,见苏菱的字总算是有那么一点模样了,萧衡这才略微有些满意。
就算是蠢蛋又怎么样,他照样能把人教好!
这世上就没他做不到的事。
苏菱并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俨然已经将恩人鬼的好胜心完全激起,此刻的她心情十分的忐忑。
原因正是因为袁氏之前提起的教书先生,半个月后的今天,他终于来了。
从袁氏身边的嬷嬷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苏菱低头整理自己的衣衫时,在嬷嬷看不到的角落,苏菱一双细眉忍不住皱成了一团。
“你在吗……”
趁着洗漱的空当,苏菱尝试小声呼唤恩人鬼。
可惜的是,恩人鬼此刻并不在这里。
不知不觉间,苏菱对恩人鬼产生了相当之深的依赖。
眼见四下无声,苏菱只得在嬷嬷的催促下加快了速度。
这次嬷嬷倒是没刻意让苏菱出丑,甚至还弯下腰来替她纠正了系错的带子。
对于袁氏来说,让苏菱在苏老爷面前丢脸,跟让苏菱在教书先生面前丢脸完全是两回事。
前者会让苏老爷不喜,后者则是直接让整个苏府都跟着被人说不成体统。
故而不论袁氏内心想法如何,面上还是会好好的做做样子。更甚至苏菱抵达苏府前厅的时候,为表示亲昵,她还特意牵起了苏菱的手。
袁氏的力气有些大,苏菱吃痛,忍不住想要缩回手,却被袁氏死死拉住了。
好在前厅之中早已等在那里的人看了过来,袁氏很快就放松了力道。
苏菱抿了抿唇,跟了上去。
很快,入目的便是一个穿着儒衫的中年儒生,儒生头戴儒帽,腰间束带,面留长须,神情肃然,瞧着很是严肃。
而就是这么一个表面肃然之人,在看到她与袁氏一同进来时,却只是大略的扫了她一眼,便很快同袁氏攀谈了起来。
大煜民风开放,加之前厅这里留有不少伺候的婢女仆人,故而即使是袁氏出面请的先生,也算不得什么。
尽管苏菱如今还不懂得什么叫没将这个人放在眼里,但一个人喜不喜欢她,她还是能够感觉得出来的。
面前的这个人对她虽说算不得不喜,但跟恩人鬼却是完全不能比。
不知道的还以为袁氏才是他未来的学生呢!
苏菱站在一旁百无聊赖的听着,心里却在想着,对方不喜欢自己也没关系,正好她也不喜欢对方。
在苏菱眼里,恩人鬼才是她真正的老师。
如果有可能,她也只想要这一个老师。
须臾,苏菱察觉到不对,等她回神时,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
苏菱并不知道的是,早在刚刚袁氏跟中年儒生的攀谈就已经结束了。
到底是自己将来要教的学生,中年儒生便随口问了她一个问题。
“你可曾识字?”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沉默。
见面前的小女子一副回不过神来的呆怔样子,中年儒生不禁摇头。
看来苏府的这位三小姐有些不大聪明,怪不得袁夫人要单独请人来教呢。
原本中年儒生是不愿意上门给人当先生的,但是没办法,实在是生活所迫。
中年儒生,也就是梁丰自认为自己的学问做的不错,在整个栗州县里也是数一数二,然而可惜的是他科举考试屡次考却屡次不中,至今年过四十也还只是个秀才。
眼见自己家马上要没米下锅了,自己刚出生的孙子更是每天饿的嗷嗷直哭,不得已,梁丰只能忍痛放弃自己的坚持。
不论是县中富户家的私塾还是学堂的教书先生,他如今都得必须选一个了。
好在最后找上门来的是苏府的袁夫人。
提起苏府,就不得不提那位苏大举人了,二十岁出头就中了举人,还是前几名,放眼整个栗州县都少见。
若自己也是举人,想必自己家也能如苏家一般风光。
想到这里,梁丰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加上这些年郁郁不得志的郁气,梁丰的脾气难免变得有几分尖刻。
“罢了,不必回答了,没学过也不要紧,之后我自然会教你。”
终于弄明白刚刚都发生了什么的苏菱正准备回答,就被这样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梁丰并非没有注意到这一幕,只是他本身就懒得听一个刚满六岁的小孩子说什么。
就算对方识得几个字,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看到这一幕,一旁的袁氏微不可见的勾了下唇角。
苏菱眼下却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
在袁氏的指导下,苏菱改口称对方为梁先生,之后又给这位梁先生敬了拜师茶,送上了束修。
等一切都办妥后,苏菱回到香梨院。
下午,临近傍晚的时候,恩人鬼终于出现,憋了一天的苏菱没忍住,竹筒倒豆子般的将早晨发生的事统统讲了一遍。
“你说那位梁先生是不是觉得我笨?所以才不准我说话的?”
随后苏菱又道:“不过没关系,我才不在乎他怎么想呢。”
至始至终,苏菱的心情值都没有变化。
然而萧衡在听到第一句话之中的那个“笨”字的时候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了,之后小东西说什么,他更是无暇去听。
萧衡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辛辛苦苦、不辞辛劳、费劲吧啦才好不容易教的差不多人,被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野先生给嫌弃了。
……大胆!
简直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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