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羽的确是在试探,因为她不确定萧容庆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他是黑是白,她无法断定,只能说出模棱两可的一句话,
“我只是想求一条活路!”
萧容庆的指节用力一推,一把甩开了她,扬声怒斥,“你选的是死路!胆敢假孕乱朝堂,当真是活腻了!”
先帝驾崩,那几位王爷蠢蠢欲动,朝局瞬息万变,云羽深知那句话已将自己推向风口浪尖,她的秘密根本瞒不了多久,一个月之后就会被人拆穿!
一如萧容庆所言,她已被人盯上,很难逃出皇宫,若想保命,她就不能再继续瞒着,再瞒下去,萧容庆很可能会耐心耗尽,直接杀了她!
虽然说出来也不一定能有活路,但至少可以赌一把,赌一线生机。
打定主意后,云羽不再隐瞒,神情凝肃的她自凳子上起身屈膝,郑重跪下,
“先帝赫然驾崩,后宫无所出的低等妃嫔,以及侍奉先帝的几位大宫女都得陪葬,我在先帝跟前侍奉了一年,也未能幸免,我的名字亦出现在殉葬名册之上!
可我才十九岁!我不想死!我想活着!我实在是走投无路,这才脑子一热,撒谎说自己怀了先帝的骨血,试图借这个理由暂时保住一命,而后再找机会逃离皇宫。”
她突然就坦白了一切,是被他的话震慑,还是另有图谋?萧容庆狐疑的盯着她,“为何与本王说这些?就不怕本王得知真相之后杀了你?”
方才对峙期间,云羽已然掂量过,“殿下若真想杀我,就不会询问真相,现下无外人,您大可直接动手要我的命,可您并没有这么做,所以我猜,或许我对您还有用处。”
萧容庆眸光微亮,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说说,你对本王有什么用处?”
深吸一口气,云着胆子分析着当下的朝局,“先帝无所出,他突然驾崩,便等于断了后,那其他的王爷不就要借机造反了吗?赶巧我谎称有孕,先帝后继有人,那些个王爷便没理由再造反。”
睇她一眼,萧容庆声幽神肃,“你莫忘了,本王也是王爵。”
他是想说,他也有造反的可能吗?云羽眸光微转,迅速往回找补,“殿下您与其他王爷不一样,您一心维护先帝的江山,不会趁火打劫。”
萧容庆薄唇微勾,讥诮一笑,“你很了解本王?”
“我一个宫女,怎配了解殿下?只是先前侍奉先帝时,时常听先帝讲述一些您的丰功伟绩,以及您是如何善待先帝的细节,是以我才确定您是站在先帝这边,以大启江山为重,绝不谋一己私利。”
她那笃定的模样惹得萧容庆不屑笑嗤,“耳听眼见,皆不一定为实!”
这倒是句实话,在宫中待得久了,云羽也晓得这个道理,是以她有自个儿判断的准则,
“殿下若真有造反之心,那我的存在便是您的绊脚石,您合该立马杀了我,而不是在这儿探究我的身孕是真是假。所以我认为,殿下并无造反之意,您在努力的维系大启的江山!”
“你就没想过,或许本王也存有私心?”说话间,萧容庆缓缓靠近她,幽亮的墨瞳写满了狡黠。
既是私心,他又岂会说出来?两人并不相熟,他不可能把他的秘密告诉她,可他却故意说出这句话,八成是在试探她吧?
一旦她追问,就等于落入了他的陷阱,云羽思来想去,终是扼制了好奇心,“殿下是否有私心,那是您的事,我没兴致探究。”
萧容庆眉布疑云,“世人皆有好奇心,难道你是个例外?”
云羽如实道:“不瞒殿下,我也有好奇心,但我更惜命。在这深宫之中,知道得太多,往往死得越快,所以我不想探究殿下的私心,只要我与殿下的利益不冲突,只要殿下肯保住我的命,我便感激不尽!”
“原来你还长了脑子,晓得人情世故,那你怎敢谎称有孕,闯下这惊天大祸!”
被指责的云羽缓缓抬眸,一双鹿眼盈满了苦涩,“殉葬是死,撒谎也难活,横竖都是死,我只能冒险搏一把!在殿下眼中,我们这些宫人命如蝼蚁,是死是活并不重要,可我惜命,我想活下去!恳请殿下保我一命!”
“此谎难圆,便是大罗神仙也难保你的命!除非你假孕成真,除非你的腹中有个孩子!”
萧容庆一脸不耐,似是不愿管她,可她却觉得这最后一句像是某种暗示,云羽快速思索着,突然就想到了一个法子,
“先帝已然驾崩,他的孩子我是怀不上了,唯一的一条路,便是偷龙转凤,不知殿下可愿代劳?”
云羽话音才落,便见萧容庆蓦地抬手,一把掐住她的脖颈,俊毅的面上染着戾气,
“舒云羽!你就这一条狗命,还能死几次?先是谎称有孕,如今竟又想着偷龙转凤,混淆皇室血脉!罪不容诛!”
云羽被他掐得脖颈生疼,呼吸不畅,但她还是鼓起勇气仰首望向他,据理力争,“殿下也是萧家人,也是宗室王亲,我若怀上您的孩子,也不算是混淆皇室血脉。”
然而这番话并没有消解萧容庆的怒火,他虎口的力道反而再次加重,掐得她脖颈泛红,
“你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还想拉本王下水?你凭什么认为本王会与你同流合污?”
此时的云羽被他掐得面色苍白,呼吸已近凝滞,但她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要慌乱求饶,萧容庆并非良善之人,他不会因她的祈求而心软饶了她,除非……她对他有用!
思及此,云羽艰难开口,哑声道:“殿下在乎大启江山的稳固,不希望有人篡位,霍乱朝堂,那么我的身孕便来得正是时候,只要我的腹中有着先帝名义上的骨血,他们便有所顾忌,无法名正言顺的夺位,这便是我对殿下的用处。”
一个小小的宫女,居然懂得审时度势?萧容庆愈发怀疑她的身份,“谁教你这么做?你究竟是谁的人?”
“求生欲教我的,蝼蚁尚且偷生,我虽身卑命轻,可我依旧想活着!我只想活下去!哪怕只是殿下的一颗棋子,只要殿下肯留我的命即可!”
她的求生欲似乎太过强烈,要么是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要么就是某个人的棋子,试图混到他身边来。
心念百转间,萧容庆虎口微松,几近窒息的云羽这才得以喘息,她忍不住干咳出声,却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生怕被外人听到,是以她只能抬手遮掩,压住咳声。
这个女人,远比他想象得更加大胆!她的言行举止,看似合理,却又透着一丝古怪。萧容庆暂时猜不出她是谁的人,那就暂留她一命,暗中观察,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究竟有几斤几两,意欲何为!
“本王的棋子可不是那么好做的,得看你是否有利用价值,本王可不养闲子。”
她的价值,便是这个假龙胎吧?云羽忽觉自己很悲哀,可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她贪生,便只能冒险,从殉葬的死路里杀出一条生路来!
云羽红唇微抿,小声道了句,“我有没有价值,那要看王爷有没有这个能耐,洒下一颗种子。”
她话音才落,忽觉身后一硌,原是萧容庆直接将她按在了屏风侧沿!
萧容庆的大掌蓦地收紧,揽住她后腰。
隔着薄薄的中衣,云羽甚至能感觉到他掌心间的滚烫,那烫感自她的脊背一路向上流窜,传至她的芙蓉面,悄然晕染出两片红霞。
她从未与男子这般亲近过,无措的她下意识伸手去挡,与此同时,耳畔传来不悦的反问,
“你在怀疑本王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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