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及王妃,萧容庆便不吭声了。
许香禾一直在期待着他的答复,可他避重就轻,并没有明着回答锦岚的提议。
许香禾眸光微暗,却又不能让这气氛僵在这儿,只能勉笑以应,“您真是高抬我了!我只是个寻常女子,家世一般,并非勋贵之后,哪里配做殿下的王妃?”
说出这句话时,许香禾的内心无比的期待,期待着萧容庆能告诉她,让她不要妄自菲薄,然而他却并未接话茬儿,仿佛没听到一般。
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他怎么可能听不到呢?估摸着他是在故意逃避,不愿回应吧?
锦岚无谓一笑,“你可是许将军的妹妹,即使不能做王妃,做个侧妃也是可以的,为国捐躯的烈士家眷,给王爷做侧妃,倒也有这个资格。”
实则许香禾心里也明白,依照她的身份,的确没有资格做正妃,她心里想的是,只要能做个侧妃,陪在他身边就好。
然而这些年来,不论明示暗示,萧容庆都没怎么回应过,许香禾也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云羽听着她们说起这些,内心并无什么波动。既没有难过,也没有酸涩嫉妒。
虽说她与萧容庆已有肌肤之亲,可她深知那只是出于利益,两人之间并无感情牵绊,她自然不会指望萧容庆对她负责。
毕竟她在名义上是先帝的女人,她与萧容庆的那些纠葛本就是见不得光的,所以她不可能对这个男人抱有任何幻想,她只盼着能怀上一个孩子,而后找个时机逃出皇宫,至于那些情情爱爱之事,她无暇顾及。
不过看戏的功夫,云羽还是有的,她也想知道萧容庆会如何回答锦岚的连番追问。
但见萧容庆的英眉缓缓蹙起,似是有些不耐,“先帝赫然驾崩,朝局混乱,乱臣贼子蠢蠢欲动,这些个政事已经令本王够心烦的了,本王哪有功夫管那些个感情之事?”
萧容庆的这番话义正言辞,锦岚也不好再说什么。
许香禾听罢,那颗紧揪着的心暗松一口气,至少她还可以告诉自己,萧容庆只是因为忙于国事,才没功夫回应她。
也许等忙完这段时日之后,他才有工夫兼顾感情之事吧?如此想着,许香禾这心里又稍稍好受了些。
没吃着热乎的瓜,云羽顿感无趣。
用罢午膳后,锦岚还想下棋,可她已经耽误了皇叔那么久,她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便相约着下次再来找他。
拜别皇叔后,锦岚带着云羽离开了雍和宫。
临走之前,云羽一直垂着眸子,并未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萧容庆还以为她有什么要事上报,会借机给他塞什么纸条,或者单独说几句话,然而并没有,这一个半时辰之内,无事发生。
所以舒云羽今日来雍和宫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仅仅只是巧合?还是说她没有找到单独与他说话的机会?
当着众人的面,萧容庆并未多问,任由舒云羽离开此地。
待客人走后,许香禾劝萧容庆回房午歇,萧容庆却又坐回了桌案旁。
如果不是锦岚来耽搁,他的折子也该批完了,偏偏锦岚一来,耽误了他一两个时辰,这折子不能再拖,他没工夫午歇,得继续批阅。
“可是殿下晚间熬那么晚,早上还得早起主持上朝,上午也不能歇会子,再这么熬下去,也太伤身了吧?”
从接手这差事的那一刻起,萧容庆就已经明白,
“看似繁华满盈的道路上,大都是荆棘密布。人人都想做摄政王,这三个字听起来威武风光,实则却是千斤重担,出力不讨好,还会被人怀疑有夺位之心。”
“既然不被人理解,那你就别这般用功,庄王不也是摄政王吗?你可以适当的休息几日,让庄王来管这些闲事。”
提及庄王,萧容庆沉叹道:“二哥只会装病推诿,不愿理会这些政事。如若本王不管,二哥也不管,大权便会落在端王手中,那这大启江山可就要变天了!”
不论许香禾如何劝说,萧容庆都不肯歇息,她实在没招,只能放弃。
日落月升,夜色弥漫整个雍和宫,只剩点点烛火照耀宫殿。
就寝之时,许香禾屏退了宫女,亲自过来为萧容庆宽衣,给他换药。
她只将他的里衣褪去右边衣袖,与此同时,萧容庆那宽阔结实的匈膛不期然的映入她眼帘。
这样的画面于她而言太有冲击力,饶是许香禾及时移开了视线,她依旧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面颊蓦地发烫,心跳莫名加速。
心似小鹿乱撞的许香禾悄悄用余光瞄了一眼,但见萧容庆容色如常,没有一丝窘迫,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受了伤,她的任务是替他换药,她怎能在这个时候胡思乱想呢?
摆正心态之后,许香禾强自镇定下来,暗暗告诫自己不要生出不该有的遐思。
瞧见血迹又渗透纱布,许香禾忧心不已,“你的手臂受了那么重的伤,劝你休息你也不听,还批阅了那么多的奏折,这伤口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还出血了。再这么下去,你这手臂就要废了!”
许香禾心疼的数落着,说到后来,她鼻翼微酸,萧容庆不以为然,“本王没你说得那么脆弱,当年在沙场之时,受了伤照样作战,并无任何妨碍,过几日它便会自动痊愈。”
“沙场上条件艰辛,没得挑,只能忍着。可如今是在皇宫,一应药物皆齐全,还有我在旁边照顾着,总不能还让你将就。”
萧容庆一派无谓,浑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许香禾只能忍着心酸,小心翼翼的将旧纱布拆下来,为他清理伤口,敷上药粉,然后重新包扎。
自始至终,萧容庆都没喊一声疼,唯一的变化是呼吸略略低沉了一些,额前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瞧这情状,许香禾便猜得出来,此刻他一定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只是不愿表现出来而已,
“萧大哥,疼了你就说出来,我又不是外人,不会笑话你。”
萧容庆最不喜欢做的,便是无用之功,“无人替代的痛楚,没必要叫嚣。”
“痛苦说出来,至少可以松缓一些。其实你不必把所有的坏情绪都压抑在心底,我也可以为你分担。”许香禾鼓起勇气,只想拉近彼此的距离,她希望在她面前的萧容庆是极其放松的状态,可以毫无保留的与她相处,然而回应她的却只是淡淡的一句,
“心领了,但本王不需要。”
萧容庆神色冷漠,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多说。
有时候许香禾觉得自己离他很近,有时又觉得自己始终没能走进他心里,无法与他同甘共苦。
明明他的心门就在跟前,她却始终迈不过这一段距离,这样的状态令她无比懊恼,她总在期盼着,有朝一日能打破这距离的束缚,打开他的心门,感知他所有的情绪,只是不晓得这一天何时才能到来?
心念百转的她默默将心事收敛,想起一事,许香禾奇道:“那位舒小主,真的怀了先帝的孩子吗?如若过段时日,太医再次诊脉,发现她没有身孕,那可如何是好?”
提及舒云羽,萧容庆眉心微紧,墨瞳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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