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狱中的烛火闪烁,却把婚书二字照得明明白白。
“若是夏将军真的被定罪了,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夏将军也能免受极刑,最多流放岭南。你的罪责就更轻了,这些年在郑县安分守己,夏贺良叛逃时,你才几岁。”宋晚霁把婚书往前送了送:“有了这份婚书,你也算是外嫁女了,就算夏家有再大的罪过,也牵连不到你。”
这份婚书是宋晚霁和夏怀夕的婚书,上面有宋晚霁的私印。
怀夕拿着筷子的手一时之间有些犹豫,知道宋晚霁送来这份婚书是好意,但是,当她让夏云霞抛出幽蓟十六州的那块大饼时,她就确信她们会没事的,不管朝廷如何纷争,凡人永远脱离不了欲望的裹挟,不管如何提审、不论有何种的争执,欲望永远会占上风。
“宋大人,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若是夏家真的被定罪,说不定会牵连到你。”
“我不怕!”宋晚霁蹲在地上,看向坐在地上,毫无淑女风范的怀夕,心扑通扑通直跳:“怀夕姑娘,我不怕被牵连。”
怀夕一下子就愣住了,这时,魅竟然欢喜地拍手,围着她直转:“怀夕君,他喜欢你,哈哈哈,怀夕君,他喜欢你啊。”
宋晚霁看不到魅,只能看见怀夕有些烦躁地扬了扬筷子,他心瞬间就沉到了谷底:“怀夕姑娘,我”
“嗯”怀夕见过无数凡人的恩怨情仇,此时,自己深陷其中,竟然有些无从下手:“等京都事了,我要去往别处的。”
宋晚霁一愣:“你要去哪里?”
“我还没有想好。”怀夕舔了舔嘴唇:“但是,肯定不是留在京都。”
宋晚霁面色一紧,还欲说什么,怀夕先他开口:“宋大人,我生性散漫,不是良人,宋大人的心意我心领了,多谢大人。”
这应该是明明白白的拒绝了,宋晚霁的脸庞有片刻的僵硬,片刻后又恢复了坦然,把那份婚书折起来贴身放着:“此番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即便没有这份婚书,姑娘也一定否极泰来。”
怀夕也松了一口气,宋晚霁应该知道了她的意思,也恢复了从容:“借宋大人吉言。”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朝廷都在忙赵知许的葬礼,加上新皇登基大典,大理寺狱中的夏云霞和怀夕都无人来理会。
前前后后折腾了快一个月,终于等来了大赦天下的圣旨,怀夕出了狱之后第一件事就去迎八狗。
可是,当她到时,发现王全和余良已经迎到了八狗,只是,三人的脸色并不好。
八狗甩开了王全胳膊,愤怒地喊道:“不可能,姑娘绝对不会伤害他们!”
怀夕站在原地没有动,周围都是大赦的犯人与亲人们抱头痛哭。
“姑娘!”八狗一眼就看到了怀夕,赶紧朝她跑来,他高了很多,也瘦了很多,此刻双目通红:“姑娘,是天雷吗?”
怀夕点了点头,压低声音:“我杀了疏山寺的和尚,是我牵连了他们。”
八狗抹了一把泪,冲着王全和余良喊道:“这事与姑娘无关,姑娘没有错,谁都怨不了姑娘。”
怀夕笑了笑,摸了摸八狗的头:“好了,不说这个了,回家!”
夏云霞比怀夕出来的早,一出来就被召去了皇宫,不知道说了什么,当她回来的时候,怒气冲冲,脸色难看极了。
在牢中待了个把月,怀夕一回来舒服地洗了一个澡,刚出来,就听到八狗在院子里狗叫一般。
“姑娘,天啊,这块石头是玉石吧。”
“姑娘,这院子好大啊,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兵了。”
“姑娘,你说,要是东樵子他们还活着,该多高兴啊,京都啊,他一辈子都没有来过京都。”
怀夕的耳边都是八狗的声音,她却并不觉得喧闹,反而感觉到久违的平静,就像当初他们在南山观上一样。
可是这样的平静并没有持续太久,不一会,门口一阵混乱,就见夏云霞一袭武官的官袍,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一看到八狗,顿时七窍生烟:“你是谁,怎么在小姐的院子里。”
怀夕已经迎了出来,靠在门框上:“这就是我让你帮我救的人,不过现在不需要你救了。”
夏云霞这才看了八狗一眼,目光看向怀夕时,有些闪躲,她搓了搓手:“怀夕,有件事情要同你说。”
怀夕眉头微挑:“什么事?”
“陛下。”夏云霞似乎觉得有些不习惯:“新帝,就是赵溪亭,赦免了我的罪,也允我带兵,我也签了军令状,只是,只是”
怀夕冷笑一声:“只是卖了我?”
夏云霞一惊:“你都知道了?”
“看你这副样子,我自然就知道了。”
“怀夕,我签了军令状,年底之前收复幽蓟十六州,但是,陛下要留你在京都为质。”夏云霞有些惭愧,随即又是一喜:“没想到赵知许和屠门棂死得那么利落,怀夕,赵溪亭让你留京为质,就是为了牵制我,若是我没有收复幽蓟十六州”
赦免只是暂时的,或许赵溪亭比任何人都知道夏云霞的底细,现在不动她,只是希望她能拿幽蓟十六州来换。
自从十年前失了幽蓟十六州,大雍的北伐大业从未有胜绩,收复幽蓟十六州,谈何容易。
“说过一定能让你收复,就说话算话。”怀夕嘴角一抹笑意,就像一只狐狸,她目光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人:“你们都退下吧。”
八狗随着其他人一起退到了院子外面,怀夕同夏云霞一起进了屋。
夏云霞眉头微皱:“你真的有收复幽蓟十六州之策?”
“关门打狗!”怀夕一脸诡笑。
夏云霞立即洗耳恭听,一脸郑重。
“你的身份,是矛也是盾。”怀夕缓缓说道:“景国亡大雍之心不死,所以屡次犯境,镇北军已无力应付,还不如直接把景国大军迎进来,然后,关门打狗!”
夏云霞眉头微皱:“你的意思是?”
怀夕点了点头:“是的,你以大雍的江山引诱景国,你本来就是景国安排在大雍的奸细,他们当然也会怀疑你,但是他们不会放弃这次能吞并大雍的机会,欲望,会让人失去理智,凡人总是会在欲望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摔跟头,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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