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德殿的偏殿,茶香袅袅。

    赵溪亭在用早膳,或许是因为在寺庙里待了十来年,他的饮食十分清淡,也并不铺张浪费,洁净的手腕上是缠绕了好几圈的佛珠,他身边站着一个内侍,正在小心地向他禀告事情。

    “那施襄夏是太学的学子,岭南人,是州府推荐入太学的,只是能入太学的学子,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入了太学就显不出他的才能了,京都富庶,他从岭南来,必然会被富贵迷了眼,整日大手大脚,很快就花光了钱财”

    施襄夏在许家食铺上吃早食,却拿不出银钱,许疏桐见他是学子打扮,想到家中兄长也是如此拮据,就免了他的饭资,没想到他却以为许疏桐倾慕自己,每日来送些花,送些草的,想把她娶回家,真正是异想天开。

    赵溪亭神情淡漠地听着内侍的话,持筷的手停在空中:“年纪轻轻,不思进取,尽想一些歪门邪道。让市井监派人多去巡查,若是再有这等事,不管那人是不是学子,直接下大狱,下了大狱的学子,太学可以直接除名。”

    “是!”内侍应了是之后就去传赵溪亭的口谕了,过了一会才折返,小心地觑他的脸色,一边给他布菜一边说:“还是怀夕姑娘出手利落,谢予羡直接被怀夕姑娘一脚踢到地上去了。”

    赵溪亭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没有说话,送了一筷子菜入了口中,慢慢咀嚼。

    内侍心中一松,继续说道:“谢公子也太柔弱了一些,连怀夕姑娘的一脚都受不住,还妄想享齐人之福。”

    赵溪亭吃完饭放下了筷子:“人之欲,无穷无尽。”

    不欲多说,他准备换身骑服去选德殿后面的马场跑马,若是要亲征,他的骑射还需要精进,突然外面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烟火声,白日里炸得空中一阵一阵白烟,他抬眼看去:“今日是什么大日子吗?”

    “不是。”内侍恭敬地上前:“是几个贵女牵头办的斗猫会,说是这次筹集的银钱都作为前线的军费,户部还派了官员前去。”

    好像的确有这么一回事,户部还为此上了札子,赵溪亭点了点头,直接去了马场。

    大雨初霁,朝阳热烈,整个南山观犹如被镀上了一层金光。

    见怀夕他们回来了,八狗赶紧迎了上来,笑着冲许疏桐说:“许姑娘难得清闲啊。”

    许疏桐斜睨了怀夕和许孚远一眼:“托他们的福。”

    许孚远便洋洋洒洒把食铺里的事情说了,八狗越听越来气:“许姑娘,要我说,我们姑娘和许公子没有错,若是我在那里,一定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许疏桐笑着说:“我哪里是怪他们,知道他们是心疼我,哎,但是没有办法,女子做生意就是如此”

    几个人坐在院子里的闲聊,这时,一个人一身劲装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哎哎哎,我也听说了早市的事情了,与其坐在这里唉声叹气,走,带你们去找乐子。”

    八狗马上身长了耳朵:“什么乐子?”

    来人正是裘安修,今日难得休沐,端起桌上的茶就给自己灌了一口:“你们怎么就像住在深山老林的,明明在京都,却连京都的大事都不知道。”

    听说是大事,不仅是怀夕,就是许孚远也有了兴趣:“又出了什么大事?”

    “今日是斗猫会啊,我之前看李柔贞她们不是总往观里跑吗,没同你们说?”

    怀夕一扬眉:“好像说了,但是我没有在意,李柔贞她们每日里不是这个会就是那个会的,若是都放在心上,人都要变成陀螺了。”

    裘安修想想也是这样的,上次因为自己拉她去参加诗会,还惹了祸事,平白无故让许疏桐受了牢狱之灾,这次他拍了拍胸脯:“对了,前些日子鼠患,你们观里养猫了没?”

    “满京都都有鼠患,但是我们观里却静悄悄的,并未发现老鼠。”八狗每日里四下打扫,别说老鼠,就连老鼠屎都没有发现。

    裘安修啧啧称奇:“看来这里的确是一块风水宝地啊,走,这次的斗猫会朝廷还派了大人物前去,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南山观清净,日常也没有人前来,难得许疏桐能休息,去看看斗猫会也无妨。

    因为鼠患,京都猫价大涨,即便如此,各家各户也都养了猫。

    贵女们就顺势举办了这场斗猫会,可以斗马、斗狗、斗蛐蛐,当然也能斗猫。

    京都人就爱凑热闹,因为早上下了雨,斗猫会就移到了下午,可是这才辰时刚过,翠芳园里里外外都已经围满了人。

    这翠芳园是一座巨大的园林,是户部的产业,只要有猫的百姓都能参加斗猫会。

    待怀夕他们赶到时,翠芳园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不仅人叫,还有猫的叫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这时一个仆从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冲他们挥了挥手:“夏姑娘,夏姑娘!”

    怀夕抬目看去,只见那仆人有些眼熟。

    等仆人好不容易挤到跟前,已经气喘吁吁:“夏姑娘,我们小姐让我在门口守着,接您进去。”

    裘安修看着人群多如蝗虫,头皮发麻:“像你刚才挤出来那样再挤进去吗?”

    仆人连忙摆了摆手,压低声音说:“我在门口等着,就是怕错过了你们,走,现在随我从去窄门。”

    这仆人是李柔贞安排的,骄傲的李家大小姐处事却十分细致。

    果然,他们绕过了喧嚣的大门,进了旁边的巷子,耳朵都清净了不少。

    裘安修四处看了看:“八狗待会来不知道能不能寻到地方,我派人去观里接他。”

    “他不一定会来,整日就害怕南山观被人偷了,顾家得很。”本来大家约着一起来看斗猫会,八狗却百般推辞,说是要看家,晚点来,怀夕却知道这只是他的托词。

    跟随李府的仆人入了翠芳园,入目花团锦簇,不愧是户部的产业,就是显得雍容华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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