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言走了几步,来到堂舟窗前,两人相隔着五六步的距离相望。

    夜色朦胧,倒是让堂舟没有白日里见到她时那样慌乱。

    他平缓了一下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局促。

    “大人可是有事?”

    今天堂舟一直在等她来下聘,可是等了一天也没有任何动静。

    他只能一遍遍的安慰自己,定是因为她在准备,所以才没能当日来府上。

    可现在见到她,心中止不住的喜悦还是顷刻就将他整个人都湮没了。

    楼言思索片刻,道:“一刻钟后,我在门口等殿下,可以吗?”

    深夜私会……

    这场景在他书里出现的次数极多。

    关月喜欢看他的书,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她……

    堂舟脸庞发热,他知道这样不守夫道,但她们本就是即将成亲的一对……应该没什么不妥吧。

    “好。”

    楼言去隔壁找了一间稍微空荡的屋子,将那十箱金子全都拿了出来。

    这一切做完,她又回到堂舟的门口,见他果然站在那里等着。

    月亮已经从云层里钻出来了,月光下的堂舟穿着月牙白的袍子,看上去圣洁如仙。

    他已经准备入睡了,漆黑长发披散在身后,只用缎带拢了一下,显得小脸格外清丽。

    白皙面颊上羞涩腼腆,比平日里精心打扮的样子还要吸引人。

    “殿下跟我来。”

    堂舟默不作声走在她身后。

    屋子打开,里面十箱金子全都打开了盖子,哪怕只有月光照耀,却还是闪闪发光,晃得堂舟眼睛都忍不住眨了好几下。

    “这……这是……”

    堂舟整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那些金子都是他看着装进去的,箱子也是他找来的,他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

    只是他一时半会不敢相信。

    哪怕知道自己被骗了,可看着关月是平安的,他心中暗暗告诉自己那也是值得的。

    “多谢殿下竭尽全力保护我……”

    楼言话未说完,就看见十三殿下脸上有闪闪的泪珠子滑落下来。

    她忍不住有些心软,掏出自己的手帕,刚想递给他,就被眼前人一把抱住。

    “大人……”

    堂舟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他凭着本能,双手紧紧抱住楼言,将自己的脸颊埋在她胸前,泪水止不住的流。

    他从未想过,她还会替他将他为自己准备的嫁妆找回来。

    之前他还在犹豫,自己这样的做法是否太过卑鄙。

    她并不喜欢自己,自己却在蓄意接近她。

    现在胸中翻涌的甜蜜告诉他,他不后悔,哪怕再来一遍,他也不后悔。

    此生再遇不到第二个喜欢的人了,那就一辈子陪在她身边,只要静静站着能看到她的地方就好了。

    “多谢大人……”

    楼言忍不住唇角微弯,用帕子替他擦拭脸上的泪水。

    堂舟真是她见过最爱哭的男子了,她的其他男人哭多半是装的。

    像司钰,他总是知道用泪水来使她主动;还有景令羽,那个年轻却腹黑的小美人,总是知道最大程度利用自己的优势。

    又或是在某些时刻承受不住了,像宁向柏,他身子弱却又清冷,还是官位甚高的右相,哭起来隐忍诱人,每每让她欲罢不能。

    楼言很喜欢看男人掉眼泪,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每次一看到,总是觉得赏心悦目。

    心中微妙的情绪不断蔓延,楼言终究还是没有忍住,伸手在怀中之人的黑发上轻轻抚摸两下。

    “是我不好,应该提早来信,殿下放心,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

    “……”

    堂舟骤然回过神来,心慌又甜蜜,突然意识到两人现在的样子可远远超出了合作同盟。

    他想退出楼言的怀抱,挽回些自己的形象。

    却在即将离开的时候,被她用手轻轻一搂,便又重新回了她的怀里。

    他听到楼言温和的声音,在寂静房间里响起。

    “殿下经受了那么大的惊吓,想哭就哭吧,今夜之事除了你我,谁也不知。”

    “……”

    堂舟咬着唇,本来憋回去的泪水又唰地淌出来。

    昨日他真是吓到了。

    还好他鼓起勇气,骑马跑了,又恰好碰上回京的关月,否则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她的怀抱安全感十足,就像她与那些黑人此刻缠斗之时,也紧紧将他抱在怀里一样。

    堂舟永远会记得那时。

    还有此时。

    等到堂舟哭够了,已经接近黎明,院子里传来些许响动,是那些要起床干活的仆人起床的声音。

    他赶紧站直身子,漂亮的眼睛都哭肿了,低着头不敢看面前的人。

    楼言却觉得他羞涩的样子可爱得紧,唇边漾起一点笑来。

    “殿下回去休息吧,我也先回了,待会再来。”

    她说的待会再来,就是前来下聘,堂舟意识到这点,才平复没多久的心跳又骤然咚咚作响。

    “……好。”

    正午时分,楼言果然前来下聘了。

    堂舟住在三皇女府,他的婚事也是女皇默认了由三皇女做主的,因此并无不妥。

    三皇女心情极好,备下一桌丰盛的饭菜,把堂舟也叫出来一同用膳。

    婚事定在下月,已经可以提前准备了。

    楼言府上没有什么有经验的下人,但三皇女府上有,三皇女便主动提出将此事包了,由不得楼言推辞。

    这倒是为楼言解了燃眉之急,楼言于是起身道谢。

    “说来大皇姐与舒家公子的婚事马上将近了,却没听到大皇女府有什么动静,今日早朝完母皇还问过本殿。”

    这事楼言倒是知道。

    大皇女现在看上了左相之子石静,正对人家展开猛烈的追求,一时半会怕是顾不上舒鹊。

    只是这亲事是由女皇下了旨的,当初还是大皇女亲自去求的旨意,她若是不从,只怕会惹恼女皇。

    楼言想,大皇女一定是觉得自己现在掌控着华家,有更好的选择,所以才晾着舒鹊。

    就是不知等她今日发现自己库房被搬空,会是什么表情。

    大皇女府。

    “混账!混账!一群废物!!押入地牢行刑,问出来为止!!”

    “殿下饶命啊!!”

    舒于泉看着那些惨叫的库房守卫,已经面不改色了。

    自从执掌华家以后,大皇女的性子越来越暴戾,经常动不动就杀人,府中人人自危。

    只是这失窃一事,着实诡异,就是不知是什么人所为。

    “一定是楼言,是她!!她来报复本殿了,本殿要将她杀了!!”

    舒于泉眉头微皱,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楼言真的有这样的本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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