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什么声音?”
“回程夫子,今儿个是放榜的日子,咱们家四爷中了。这是些喜饼,程夫子也乐呵乐呵。”
一位小厮乐呵呵的将一块喜饼塞到程熙怀里,然后就急匆匆的跑到其他地方报喜去了。
程熙看着怀里的喜饼,忽略心底的酸涩。却是有些疑惑,这些天他在外面有意无意的打听了有关段伯府的传言。
传言中说段伯府人丁不兴,是典型的落魄老牌勋贵,但行事作风却骄奢横溢。
端这几日的观察,人丁不兴是真的,大户人家都崇尚多子多福,不少普通人家家中也有三个儿子以上,而段伯府算上姨娘正经主子也才个位数。
落魄倒也算不上吧,程熙暗中腹诽。
虽然段伯爷未掌实权,但好歹有个伯爵。现下段伯府嫡长孙备受当朝贵妃与六皇子青睐,这段四爷又考中了贡士,不出意外殿试也有名次。
这样一看,只要子孙争气些,还能继续发扬光大,而自己现在已经站到这里,不失为一条路子。
起码程熙想到陈知县,背后有靠山自然和以前就不一样了。
想到那段四以及段大公子,程熙眸光轻闪
皇宫馥华殿
宁贵妃亲自挑了一块鹅脯给楚帝,伺候着楚帝用膳。
楚帝拍了拍宁贵妃的手,让她也一起坐下吃。
看着一直闷闷不乐吃东西的楚勤令,疑惑的问:“这几日令儿都怎么了,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
宁贵妃心思一闪,佯装瞪了一眼楚勤令,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还不是那段家小子,最近段老夫人给他找了个夫子,这几日都拘着读书呢。每三日才进一回宫,人家把只休一天的假都来陪他,他还不乐意呢。”
楚帝看着不似以往整日神色淡淡的小六,觉得他现在越发鲜活起来,身子也健壮了不少。
看着小六神色恹恹,不以为意地直接说:“令儿若是实在无聊,父皇就直接下旨让那康小子整日进宫陪你,这样他就不敢不从了,如此可好。”
楚勤令一听顿时就急了:“父皇不成的,康哥儿书读的本就不好,这再让他整日陪我玩,那岂不是要变成文盲了。”
楚帝一听就好奇起来,神色还有些不虞:“你如何得知他书读的不好,难道是那段老夫人说的?”
楚帝以为是宋盛芙为了让嫡孙读书,随便扯得理由哄骗了小六。
听到这么一问,楚勤令神色有些奇怪,扭捏了一下才小声说:“不是谁说得,康哥儿也没说过,是我自己发现的。”
这句说完就不准备说了,但楚帝却被勾起了好奇心。
这书读的好不好,怎么发现的,这七岁的孩子难道他们私下还会作诗,看文章。
想到这楚帝还有些欣慰,没想到两个孩子私底下如此上进,才七岁多就开始研讨学问了。
楚勤令确实不好意思暴露自己好兄弟的小秘密,但架不住父皇一直问。
他就只能悄悄附在楚帝和宁贵妃耳边说了。
楚帝一听完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就有些古怪。
这谁能想到虚八岁的孩子连字都还认不全,在他的印象中,他七岁的时候都已跟着父皇看奏本了。
这段家小子真如先前调查所说的不爱读书啊,他原本以为是夸张了,毕竟那日见那段老夫人也不是个溺爱子孙的样儿,没想到人不可貌相。
宋盛芙:老婆子风评被害!
宁贵妃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情,以往她见那康哥儿说书说的挺好,还以为他书读的不错呢。
没曾想不过之前好似每次小六邀请他看书的时候,他都插科打诨混过去了。
想到楚帝刚刚说的话,宁贵妃娇笑一声,打着圆场说道:“那陛下可不能再下旨让康哥儿整日进宫了,外间都在说段家子嗣不丰,可就这么一个嫡孙孙。这整日陪着小六胡玩,那段老夫人岂不要在臣妾面前哭死。”
“而且臣妾听说”
“听说什么?”楚帝喝了口百合莲子羹问道,这膳食确实不错。
“原也不该说的,只是您也知道令儿跟那康哥儿交好,妾身自然也更偏向那段家。前些日子臣妾跟后宫的几个妹妹一起赏花时,淑妃妹妹直接讥讽那段家是破落户儿,扒着咱们令儿不放手这些难听的话,妾身气不过就与淑妃妹妹争执了几句。”
楚帝对这事还有印象,前日肖公公还在他面前提起过,不过他没放在心上,这其中还有这么一遭。
宁贵妃继续说
“还说段家后继无人,指使着家中嫡孙做那种奴媚洽主的事情,这些话着实难听了些。因此前些日子段老夫人跟我商议康哥儿每三日进宫一次我也就应了下来。人家一个好好的哥儿,被如此诋毁实在是”
楚帝听完立即搁了筷子,面色铁青
“怎得,一个小哥儿也碍着他的眼了,此妇心胸如此狭隘,竟连一个七岁的哥儿都容不下。”
“还不止呢,儿臣听私下的宫人都在说,说要是儿臣哪天没了,那段家的算盘就要落空了,没有出息的儿孙,迟早一天”
还未说完,因着太过激动,楚勤令就咳嗽起来,一时吓得周围人紧张不已,好在喝了几口暖茶就停歇下来,但面上却变得惨败不已。
宁贵妃还不知道有这事,难怪这几日小六闷闷不乐,她还以为是康哥儿未进宫的缘故。
于是大声呵斥命人将小六身边的人带下去严加审问,看看是谁在六皇子身边嚼舌根。
宫内的宫人赶紧跪下请罪,楚勤令赶紧制止:
“母妃,不是儿臣身边人说的,是之前在御花园一个角落两个没见过的小宫女在那说,不巧被我听到了,儿臣当时就发作了两人。”
宁贵妃心里冷笑,自己这傻儿子哪里是被他凑巧给听到了,明明是有人故意在他面前说的,有人见着小六的身体愈发好转便坐不住了。
楚帝也想到了其中的官司,更加气恼,有些人贪心不足蛇吞象。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宫内的宫女太监纷纷跪下
“好一个妃位娘娘,竟然连朕亲封的侯爵夫人都不看在眼里,怎得伯爵府如今在外人眼中都是破落户了,多大的官如此了不起,难道右相权大势大,这朝堂上他能一手遮天了。”
越说越气,楚帝顿时没了用膳的心情,起身就往东侧间走去。
宁贵妃起身带着小六跟上,到了东侧间见楚帝正坐在软榻上手里盘着珠子。
楚帝面色不显,但手中盘旋的佛珠彰显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宁贵妃赶紧上前请罪。
“都是妾身不好,说这些扰了陛下的兴致。”
楚帝看着他宠爱这么多年的贵妃,哪舍得责怪她,抬手就将她扶了起来。
宁贵妃顺势就坐在一旁,神色揣揣,楚勤令看着这一幕也上前认错。
楚帝看着眼前如此懂事的两母子,内心越发觉得有些人的手伸的实在长了些。
“若说那段家后继无人可是真的?怎得我听闻那段家四子中了贡士。”
别问楚帝如何知道的,那弹劾段伯府挥金如土,骄奢张扬的折子还摆在他案上的呢。
宁贵妃不知道这些,心中还疑惑陛下如何得知的,毕竟段家确实不太引人注目。
只能陪着附和:“臣妾也听说了,那段四子还算勤勉。不过也不怪外人那样说,如今那段家也就那段四子考取了功名。”
宁贵妃不动声色的上眼药。
楚帝心思转动,那段家老大虽是伯爷却只挂了个闲职,还是段老侯爷当时为他求的。
想到这,楚帝想起段老侯爷当年也是暗中支持他上位的功臣之一。
老大不行,且看那段老四如何,只要不太差
“后面马上就殿试了,那段家老四是骡子是马也要拉出来遛一遛,且到那时再说吧。”
宁贵妃心中暗喜,这段四子算是给陛下留下印象了,希望那人争气些吧,她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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