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盛芙此时无比冷静,看着他们沉声开口。

    “老大,你带着陆氏一同前去,陆氏你给我哭起来,声音越大越好。老大你务必要见到陛下,对外就说我不好了,请陛下赐个太医。”

    宋盛芙接了段静安的话,然后继续说着。

    看着段静安“老四,你带上家里最健壮的家丁,对了还有寒阳让他跟着一起,在你大哥出门前离府,快马赶路。”

    立惟急切地出声“我也去,我给四老爷带路,我来时发现有条近道,还是救我的农夫所说。必能快上一日的路程。”

    宋盛芙看向徐老,徐老点头。“小哥的伤并无大碍,身上大都是擦伤。就是右臂脱臼的厉害,不能手提重物,”

    宋盛芙点头,不影响赶路就好。

    宋盛芙看着高了她两个头的段静安,明明一年前看着还是个孩子样,如今都已经能担起家中的大梁了。

    捋了捋段静安皱了的领口“四儿,此番前去千万要注意安全,多想多看,万事顾虑周全。去吧!”

    宋盛芙放手,她心里有些酸涩,虽然相处才不到两年,可是这个家里的孩子对她是真的孝顺。

    宋盛芙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儿行千里母担忧”,可同时她很清楚天高任鸟飞,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合该到处去看看。

    段静安听着母亲这番话,眼底变得有些湿润,来不及感怀,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们。

    稍作片刻,家里的下人全部集结完毕,一排排最健壮的家丁,也是府里的府卫。

    段静安带着二十余人乔装打扮,从角门悄然出门,快速西行。

    段静宗带着惊慌未定的陆氏,穿戴好品阶命服,从正门出去。

    陆氏神色哀戚,哭腔高昂,正门口顺势围了一大群人。

    “段伯府这是怎么了,瞧着段伯爷不大好的样子。”

    “这段伯夫人脸色这般难看,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一群人看着段伯府远去的马车指指点点,趁着正门闹出的动静,一队人马再次从角门离去。

    做戏做全套,宋盛芙顺势病倒了。

    齐妈妈下令紧闭府门,任何人不得私自进出,如有违者一律乱棍打死。

    宋盛芙回到正屋,三个孩子惶惶不知所措。

    康哥儿稍显镇定,与喧哥儿一同安抚着薇姐儿。

    薇姐儿脸色苍白,眼眶泛红,强忍着情绪。

    待看到外祖母时,再也忍不住,扑到她的怀里。

    宋盛芙感觉到怀里的女孩儿身子剧烈颤抖,有了不好的预感。

    刚刚虽把几个孩子打发的及时,但那人进来,薇姐儿可能是看到了。

    使了个眼色,让康哥儿带着喧哥儿回去,薇姐儿留在了碧松院。

    等到喧哥儿走了之后,薇姐儿抖得话都说不出来,带着眼泪朦胧的双眼看着宋盛芙直摇头。

    “外祖、祖母,我看、看、到了、了,父、父……”

    说着还似乎有些喘不过来气,宋盛芙瞧着这是被吓得狠了,赶紧让人端了温茶给薇姐儿灌了两口。

    喝了点水,薇姐儿才微微缓和下来,但还是抖着。

    宋盛芙捧着薇姐儿的小脸,认真的看着她。

    “薇姐儿你听我说,你父亲没有事,只是有人想要抢他手里的东西,所以被困住了。”

    “你是个好孩子,懂得外祖母的话。你四舅舅如今已经出发了,不出意外一个日程就到了,没有事听到没。”

    薇姐儿直点头,眼泪随着她的摆动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瞧着好不可怜。

    宋盛芙紧紧抱着薇姐儿,薇姐儿内心充满着惶恐与无助。

    她刚刚看得清楚,即使那人浑身血污,她也认得,那是父亲身边的侍从,从来不离身的。

    刚刚喧哥儿在,她只能强忍着。

    若是父亲出了事,她们姐弟俩……

    不!不会的。外祖母也说父亲不会有事,父亲定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不好了,不好了!娘娘!”

    芝兰正伺候着宁贵妃研墨,听到外面的宫人不知轻重的大声小叫的。

    “噤声,规矩都学到狗肚子去了?惊着了娘娘和六皇子,少不得扒你们一层皮。”

    传话的是一个新入宫的小宫女,第一次见这个场面,吓得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她刚刚听到有人传话,段伯府有人进宫求陛下赏位太医,说是府里的老夫人不大好了。

    之前听年长的姐姐们说,咱们娘娘与段伯府的老夫人最是亲近,如今一听那老侯夫人不行了,可不慌了神。

    “芝兰姑姑,奴婢知错了。”

    小宫女带着哭腔的声音颤抖的说着,芝兰见状有些恨铁不成钢,新进宫的这些个丫头规矩都学不齐全就送进来了,还得好好教教。

    冒冒失失的,不成体统!

    “说,有什么事?”

    小宫女微微抬起头“回禀姑姑,奴婢听人传报,段伯府的伯爷进宫,求陛下赏个恩典,求名太医回去,说是段侯老夫人突发恶疾,瞧着像是不好的样子。”

    什么?!什么叫做像是不好的样子!

    芝兰愣了一下,屋内传来玉盏打碎的声音。

    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芝玉出来了。

    “雀秋,你进来,娘娘传你问话。”

    雀秋不敢怠慢,赶紧起身躬身走了进去。

    正欲行跪拜礼,宁贵妃等不及,直接让他免礼。

    “你快说,段侯老夫人怎么了?”

    雀秋又如实禀告了一遍,宁贵妃有些不敢相信,明明前段时间才见过,老夫人瞧着身子骨十分硬朗爽健,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娘娘,这?”

    芝兰反应过来,看着自个娘娘,她跟着娘娘自然知道娘娘的一些打算。

    如今段伯府瞧着风光,多少都是老侯夫人撑起来的,要是老侯夫人一去,段伯府必定元气大伤。

    宁贵妃还算镇定,如今只知道个消息,具体情况如何,还得等太医回来才能知道。

    “你且退下。”

    雀秋退了出去,宁贵妃有些怅然,虽然相识不久,两方也是各求所需。

    段侯老夫人给她却有一种家中长辈之感,可笑吧?

    她没有从家中感觉到的温暖,竟从一个外人身上体会到了。

    宁贵妃有些自嘲,她原本也不需要这些。

    怪就怪她命不好,出身在那样一个家里。

    如今段侯老夫人情况不明,宁贵妃也没了作画的兴致,有些烦躁的屏退下人,独留芝兰芝玉在身侧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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