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燕王棣素闻吾侄吴王之名,天资聪颖,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品德高尚。实为宗室之明珠,国家之瑰宝。”
“余虽齿长,然于学海无涯,犹感己之浅薄,故生仰慕之心,欲求进益之道。”
“今,余深思熟虑,决意破常格,不拘于辈分,特向侄儿陈情,愿拜其为师。”
“此举或有悖世俗常理,然吾深信圣人之言,为学之道,当不耻下问。”
“学问无长幼之分,师道无亲疏之别,唯才是举,方为大道。”
“是以,余昭告天下,望世人皆能体察余心,共襄此举。”
“愿吾辈携手,为社稷之繁荣,苍生之福祉,尽心竭力。”
“祈侄儿吴王,赐以教诲。”
“余必恪守弟子之道,虚心受教,勤勉不辍。”
“燕王棣敬上!”
……
《大明日报》刊登了这则拜师公告,同时一起刊登出来的,还有大明军事学院正式成立的消息息。
一公布,整个金陵城瞬间沸腾了。
开国公府。
常升这段时间,日子是过得既开心又忐忑不安。
开心的是,外甥吴王朱允熥的地位稳固,并奉旨监国。
忐忑不安的是,朱允熥遭人刺杀,也不知到底受了多重的伤。
他多次上门去探望,都被拒之门外。
直到前日,才听闻吴王正式开始理政,让他稍稍安心。
紧接着,今日就收到燕王朱棣拜师的消息。
“我这外甥,还真是干了一票大的啊!”
常升一拍大腿。
燕王可是皇帝陛下的四子,朱允熥的叔叔,他拜朱允熥为师,不就是认可他的储君之位吗?
再说,有燕王带头,满朝的武将勋贵,不都得跟着拜吴王为师?
从此,天下大将,皆是吴王弟子。
吴王继位登基,也就是顺理成章之事。
一念及此,常升再也坐不住了。
当即将平日与自己交好的武将勋贵全部召集了过来。
“吴王创办大明军事学院的事,你们都听说了吗?”
“燕王都去拜吴王为师了。”
“我是吴王的舅舅,自然也少不得要拜他为师。”
“至于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听到他的话,这些武将勋贵们,哪里还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当下一个个争先恐后,表态都要去大明军事学院读书,拜吴王为师。
至于去了大明军事学院,会不会要吃苦读书与训练,自己能不能受得了那份苦,这些想法和念头,早就被他们丢到爪哇国去了。
……
相比如常升与他那一众狐朋狗友的积极,京中人其他人的反应,则要不同得多。
随着《大明日报》将其公之于众,百姓们也在议论纷纷。
“这燕王不是吴王的叔叔吗?怎么反而要拜吴王为师吗?”
“对啊,这样一来,辈份岂不是乱了?”
“燕王是吴王的叔叔,吴王是燕王的老师,那他们两个,谁听谁的呢?”
“当然是学生听老师的。”
“不对,是侄子听叔叔的。”
……
“其实嘛,也可以各论各的。”
“圣人言:三人行,必有我师。燕王这是求学心切,有圣人之志啊!”
“吴王如今已是监国,不久后就会被立为储君,将来是会做天子的,不管燕王辈份多高,总不可能大得过天子吧?”
“何止啊,吴王以办大明军事学院为名,收天下武将为门生,这就是为了稳固自己在军中的根基,燕王此举,是为了助吴王一臂之力,让那些远比吴王辈份高的勋贵武将,都不能自抬身价,这才是做臣子的本分啊!”
百姓当中,也不乏一些稍有见识的人,看清楚了这其中的微妙之处。
“如此说来,大明江山未来的主人,非吴王殿下莫属了?”
“这还用说吗?要不然,陛下为何令吴王监国?”
“吴王好啊,我早就听说了“吴王立,天下兴,乾坤从此定;八百年太平”,说是只要吴王当了皇帝,天下就会大兴,从此有八百年的太平盛世!”
“此事我也听说了,据说这可是神仙传下来的。”
“如今陛下要让吴王继位,岂不是正应这句话?”
“这么说来,咱们老百姓,以后有好日子过了?”
……
“卑鄙,无耻!”听到消息的黄子澄,气得直跺脚。
“世上岂有叔叔拜侄子为师的道理?”
“这岂不是乱了辈份,违了纲常吗?”
“想不到堂堂燕王,竟如此臭不要脸!”
方孝孺倒是比他镇定得多。
“学无先后,达者为师。”
“不耻下问,不违圣人教诲。”
黄子澄看了他一眼,不满道:“方兄怎么还在为那个不要脸的燕王说话呢?”
方孝孺道:“我只是直言而已。”
“燕王此举,虽有悖常理,但倘若他是真心向学,则亦可为天下之典范。”
“可惜,并不是。”
他摇了摇头,道:“燕王此举,并非好学,不过是为了向吴王献媚,摇尾称乞怜,可怜可叹。”
朱允炆心中仍在筹划着在母亲生日宴时,如何对朱允熥下死手,但此时见他如此春风得意,仍不免心里恨恨不已,也越发坚定了杀朱允熥的心。
因为心里面有事,他对黄子澄和方孝孺两人的讨论,便始终都不发一言。
黄子澄咒骂了一通,又紧锁愁眉。
“办大明军事学院,收武将勋贵,五军都督府的左右都督,佥事,断事官,以及镇守各地的指挥使为弟子。”
“如此一来,天下将领皆是他的门生。”
“大明朝还有谁能威胁到他的地位呢?”
方孝孺叹道:“如今再骂他们,也无济于事。”
“难道还能将人骂死不成?”
“不过。”他摸了摸胡须,道:“陛下才刚刚让他监国,他就做出这种事情,将天下大将皆收为门生,陛下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疑吗?”
黄子澄一愣,有些狐疑道:“当今天子与众不同,那日在朝堂上的事,你也在场。陛下对故太子情深意重,恨不能将江山亲手交付。”
“蓝玉公开说自己会追随太孙殿下造反,陛下不仅不罚他,反而厚赏。”
“不然!”方孝孺摇了摇头:“神器之重,又岂是寻常事物所能比的?”
“陛下丧子未久,那日在朝堂上,骤然勾起思念之情,自是与平常不一样。”
“但我却不相信,他吴王真要动手夺神器,陛下还会无动于衷!”
黄子澄稍一沉吟,道:“那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行事?”
“继续造吴王当为天子的谣言。”方孝孺道:“之前我们本就进行了布局,此时再接着加大力度就是了。”
“这……”黄子澄有些犹豫。
方孝孺吹着胡子道:“你怕什么?吴王先夺了户部的国库,如今又以办军事学院为名夺兵权,若再大造声势,又有兵又有钱,他就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人了。”
“陛下还活着呢,我不信陛下真的能容他!”
黄子澄目光望向朱允炆,道:“殿下以为呢?”
在他看来,身为朱元璋孙子的朱允炆,自然更了解老朱的性格。
朱允炆此刻满脑子都是在母亲生日宴上杀朱允熥的计划,对于他们两人的谋划,并不感兴趣。
闻言,当即道:“但凭两位老师做主便好。”
“既然献王殿下也没有意见,那就依方兄所言吧。”
黄子澄略一思索,又道:“燕王这一带头,恐怕梁国公蓝玉也会立即跟上吧。”
方孝孺冷笑道:“蓝玉虽为梁国公,实则早就已经将脸不要了,厚颜无耻至极,有燕王带头,他肯定是会效仿的。”
黄子澄嘴角边浮现一抹笑意,道:“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大做文章。”
方孝孺连忙问道:“莫非黄兄有什么妙计?”
黄子澄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又转过身子,笑道:“燕王和蓝玉不要脸,但别的武将勋贵却未必。”
“如今燕王带头,蓝玉跟上,那其他武将勋贵,到底跟不跟呢?”
“跟,吴王毕竟是他们晚辈,他们心中多少有些不服气。”
“不跟,形势所迫,只怕也由不得他们。”
方孝孺却连连摇头,道:“依我看,那些武将勋贵,即令心中有少许不满,也不会在此事上和吴王作对的。”
“别人不会,有一个人却可能会。”黄子澄说出一个人的名字:“曹国公李景隆!”
“他?”方孝孺皱眉。
“对,正是此人。”黄子澄道:“此人乃是李文忠之子,亦是皇亲,袭了曹国公的爵位。”
“李景隆自幼喜欢读兵书,勤勉好学,举止雍容,虽是勋贵出身,却从不似寻常纨绔子弟那般,整日花天酒地,反而极求上进,因此深得陛下的看重。”
“前几年,他又娶了阳成公主,授驸马都尉。”
“算起来,李景隆也是吴王的姑父。”
这里面的辈份,实际上是有点乱的。
因为李文忠本来就是朱元璋的外甥。
但李景隆作为李文忠的儿子,又娶了朱元璋的女儿,也就是他的表姑!
不过,古人对这种事,大多并不太在意。
就是父亲娶了姐姐,儿子娶了妹妹之类的事,也比比皆是。
当然,有一个客观原因,是因为古代孩子生得多,姐妹之间的年龄可能相差十几岁,二十几岁。
辈份不同,但年龄却可能是刚好相匹配。
这也加剧了混乱。
黄子澄继续道:“如今燕王臭不要脸,公开拜吴王为师。”
“但李景隆素来自视甚高,我料定他必不愿跟随行事,甚至会阻止燕王做这种事。”
方孝孺眼前一亮,问道:“你有把握?”
黄子澄笑道:“我与曹国公,也曾经打过几次交道,知道他的为人。”
“只要在这件事情上面,有人激上一激,他必定会觉得受不了,站出来反对此事。”
方孝孺问道:“莫非黄兄可以去做说客?”
黄子澄沉吟不语,道:“我与他的交往,也不是太深,只能勉强一试。”
“事不宜迟,我今日便去曹国公府拜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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