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不通,但是眼神表情还是能看懂的林允初,讪讪的,把濒临暴躁状态的乐乐,放了下来,把她揉乱的毛发捋顺:
“好了好嘛,不打扰你睡觉了,这么凶。”
嘴上嘀咕着,弱弱控诉,但林允初手上抚摸的动作,还是一如既往得轻柔。
被撸得舒服的乐乐,俨然忘记了刚才林允初的骚扰,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马达声,在林允初松手后,还意犹未尽的,扒拉着她的手指,往自己身上摸。
看着乐乐撒娇,对着她的手指挨挨蹭蹭的可爱小模样,林允初没脾气的,也宠溺的,点了点乐乐的小鼻子:“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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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边,同样也是在这个美妙的早晨,项翛年接到的电话,就没有这么美妙了。
三个小时前。
在天还没亮的6点。
项翛年规规矩矩放在床头柜上,板板正正躺着的手机,开始震动了。
一开始,项翛年睡得挺熟,完全没有听见手机的震动,但来电的对方,显然是个坚持不懈的,在打了第三个长达一分钟的电话后,项翛年终于渐渐从睡梦当中,清醒过来了。
“嗡~嗡~嗡~~~~”
在半梦半醒的意识中,原来梦境里的烦人声响,宛如半夜楼上就开始装修的不忿,项翛年心中郁郁,被吵醒了。
在大清早,所有吵醒自己美梦的声响,人在醒来的第一时刻,往往都是查看当下的时间。
“我去,六点。”
正当项翛年奇怪谁会这么没礼貌的,在早上六点,大多数的生物都还在酣睡当中的时间里,给她打电话。
然后,项翛年就看到了来电显示上,赫然的三个大字“陈爱芳”。
没有备注成妈妈,也没有别的什么亲昵的备注,只是生疏的“陈爱芳”,不仅陈爱芳如此,陈德杰、项爱国,在项翛年手机里的联系人,她全部都是用别人的全名备注的。
也不是情感的显示,或是偏颇,只是,项翛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哪里看到过,说是这样备注,就能在手机不小心丢掉的情况,不会被有预谋的小偷破解,被不会被有心人士,充当绑匪,诈骗亲属的钱财。
项翛年盯着不断亮起的屏幕,有点犹豫。
说实话,如果可以的话,项翛年并不是很想接通这个电话。
但一大清早的,就怕是有什么事情……
“……喂?”
“真是的,你睡死啦,跟个猪一样,我打了三通电话你才接,好赶紧起来了,都已经6点钟了,你平时干活不会也是睡到很迟才起来吧?”
“不是我说你啊年年,你既然在人家家里干活,不能太懒惰,人家交给你的活你要好好干,人家没讲的活,你看着脏也要搞干净的……”
“然后在你雇主在家的时候,要到她眼皮子底下去干活,不装做很忙的样子,但也要让人感觉你一直在干活,不要让人觉得你没事干……”
“和人家关系也要搞好的,人家有点什么要求,你都要好好满足,就算提了什么不合理的要求,你态度上也要情绪给到位……”
“别总是像和我说话一样,一句话说你有三句顶回来的,我是你妈,才会体贴原谅你,别人都跟你没半点关系的,谁会谅解你啊……”
项翛年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自己现在,早已不住在林允初这个雇主的家里,也不需要干陈爱芳嘴里说的那些额外的活。
而是,在她陈爱芳眼里看来,不检点、不守规矩、水性杨花的,和两位成年男性,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还不止一天。
但这些,项翛年都无需向陈爱芳一一说明。
项翛年觉得自己的骨子里,还是多多少少,有点叛逆在的。
尤其是面对陈爱芳的观念输出,并想把项翛年也变成陈爱芳那样,被所谓的“女戒”给规训成乖巧体贴温柔的贤妻良母模样的时候。
面对陈爱芳一长串窒息般无休无止的谆谆教诲,在上学时代,在老师又不断灌注大道理的时候,在实习阶段,被无良资本家不断洗脑,画大饼,讲空话,想要马儿跑却不给马儿吃草的时候,练就出左耳进右耳出能力的项翛年,在陈爱芳念经般的话语中,渐渐产生了困意。
不过,项翛年也不可能真的睡着,如果被陈爱芳发现了,怕是将来,还有的念叨。
所以,在意识再度陷入梦乡之前,项翛年打断了陈爱芳的念经:
“妈,你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被骤然打断的话语,陈爱芳讲话的思路也被跟着打断,电话里,陈爱芳的声音,停顿了一瞬之后,再度响起:
“……真是的,说你这么一下就不耐烦了,我都是好心提醒你,给你传授宝贵的人生经验,怎么就不听呢,真是不识货,算了,讲正事,你周六或者周日,哪天空着就回来一趟吧,一起吃餐饭,我和你爸都好久没看到你了。”
华国人,天性内敛含蓄。
与国外简单而直白地表达“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你”……等不同,国人更喜欢委婉的言辞,不要那么过于的直白。
而其中,华国人的“我想见你了”,转换一下,大约都是“出来吃餐饭吗”、“回来吃饭吗”……
作为儿女,在父母都坦然说“好久没看到你”这等同于“我们想你”的话时,大概是天生的,没有抗拒力。
为人子,如果拒绝了这样的“回家吃餐饭”的邀请,怕是会觉愧疚吧……
迟疑了一阵,项翛年还没想好,那边,陈爱芳又继续输出了:
“你不来接机就算了,总不至于连顿饭都不回来吃吧?我又是哪里惹到你了……这孩子,长大后脾气越来越古怪了……”
后面陈爱芳的小声嘀咕,大概是在和边上的项爱国抱怨,但电流,却通过听筒,清晰的,传到了项翛年的耳朵里。
虚虚实实,好好坏坏。
原生家庭,总是会在受害者感到关系好起来的那一瞬间,被推至谷底地狱。
当头一棒。
本来,项翛年还可以借助工作推脱的,但陈爱芳这话一出,把项翛年的退路,全部都堵死了,无奈,项翛年只能答应:
“好,我知道了,妈,请了假就告诉你,那就这样,我要起床干活了,挂了。”
正好她也有东西在家里,要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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