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买主两条胳膊上都是被那女人咬的牙齿印,脸上有一口差点咬到了眼睛。
这次可没有倒贴的好事儿了,反倒是之前别人倒贴的银子都赔了。
等把买主送走了,他正要去找人呢就发现那女人居然在她自己待的那个笼子里。
他抄起棍子就是一顿打,大概是受不了那女人突然发狠将他推开跑了出来。
这东躲西藏的他们抓了半个时辰了都累的不行,那女人却好像不知道累一样一直躲一直跑。
“温老板说她这图点啥?”
有机会逃走还要回来,除了卖身契她拿不到还有啥?
温洛枳也觉得奇怪,这人都已经出了牙行又伤了买主,完全能够走远一些。
又不是什么通缉要犯没有卖身契大不了先苟着想办法搞一张。
好不容易出去了为何还要回去?
算了不想了,反正不关她的事情。
她起身拉着温子安“吴老板当心别被伤着了,酒楼还有事我们先回去了”
吴三儿也随着起身,三人一个方向不过一前两后。
这下温子安不敢溜号了,时不时往后边看看注意着周围。
一直到酒楼门口他才松了口气,把温洛枳推进去说“妹妹你就在里边不要出来了,有事儿就叫我们来”
听那个人伢子说的,那个跑丢的女人也太凶太可怕了。
不知道他们这会儿有没有把人抓住,要是没抓住还跑到这边来才麻烦。
温洛枳知道刚才那一撞把温子安吓着了,不过也就当时太突然了她也在想事情,再有下次肯定不会了。
她还是乖巧地点头,因为再过五天就是江兆川的生辰了,回了关狼霸天的屋她托着下巴想到时候来一个什么小节目。
狼霸天在旁边睡得发出轻轻的鼾声,她原本想还是让它表演一个上次的钻火圈算了。
想想还是不行看过的东西不稀奇,况且今日这家伙还闯祸了也不好再出来。
想来想去她决定自己上场表演一个玩泡泡的小丑,正好她会也不用去找其他人了。
找其他人得话还得学,时间又紧。
敲定以后她就要出去定制一些那天要用上的东西,比如寿碗什么的。
下楼的时候只有三三两两吃饭的人,温子州在柜台那里数着手指背乘法表,见他太认真了温洛枳没敢出声打扰。
大家各忙各的,她走出去了也没人发现。
出了街她直奔镇上最大的那家瓷窑,把寿碗的花样留下交了定金又去看其他东西。
等要做的做完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她原本想回去了,但转身去了三里巷。
那里还有个老秀才呢,之前有两个但是听说其中一个搬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可以顺道先去拜访一下,学堂建成需要夫子授课,怕等想起来的时候这个也搬走了。
半条巷子走过来给了差不多二十个铜板她才终于问到了那老秀才的家门口。
门关着她抬起手正要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责骂的声音:
“你说你还回来做什么?!那是金银沟啊!你去了也不愁吃喝!”
屋里,老秀才许风清已经是泪流满面了,见跪在地上的人简直痛心疾首。
当年他进京赶考回来的路上捡了她,那时她还小呢养着养着就大了。
后来他次次落榜,家里最后被他读书读垮了,老父老母也没了只剩下他们俩。
后来两人搬来了三里巷,一晃就是十来年。
他平日里就抄书养家糊口,想去私塾找活儿做又担心她在家里被欺负。
不知道是不是累的,他生了一场大病这下银子是彻底花完了。
担心她跟着自己饿肚子,他给他寻了一门自认为很好的亲事,出嫁那日与她说好老死不相往来。
那人是个有钱的,这个一直叫他兄长的孩子嫁过去至少吃喝不愁。
不过条件就是他们不能再有瓜葛,否则想都别想,他答应了。
可是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他还是过于单纯了。
与其说她是嫁过去还不如说她是被抬过去,原来那有钱人是个风流的,家里的姨娘都有八位了她过去只是个妾。
后来她逃出来见他又被抓了回去,他想带她回来却被那宅邸的下人告知需要一百两银子。
等他东拼西凑抄书眼睛差点熬瞎终于有了一百两的时候,他拿着银子去换人又被告知人已经卖了。
最后银子还是被抢了,他也不知道这个捡回来的妹妹到底去了哪儿。
“我说了我哪里都不去!你为什么要赶我走?!”
莫娘几乎声嘶力竭,看向许风清的眸子里不知道是恨还是什么。
许风清张着嘴唇想要解释,他不是想要赶她走,是怕她跟着自己过苦日子。
但看她瞪着自己的样子声音也拔高了“我都是为你好!”
话一出莫娘就低低地笑了起来“为了我好?为了我好兄长就让我被抬进高门大院做最下等的妾?”
“兄长知道我在那里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我不过喂了那夫人的孩子一口水就被说是恶毒”
“我被她打得半死不活扔进柴房自生自灭”
“后来啊,我又被贱价卖给了伢行,我卑微讨好求他们买我就盼着能出来见你!”
莫娘说着说着眼泪哗哗流下来,声音哽咽“有人买我,我伤了他们跑出来又回伢行”
“因为他们不是本地人,我要是被带走就真的再也看不到你了”
她也不敢直接回来找他,怕伢行的人和买家来找他麻烦。
就这样,他居然还责怪自己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不老实待在金银沟,那个据说家家户户每日都能吃上肉的地方。
许风清噎住了,再也不知道说什么。
莫娘看着他呆愣的样子自嘲一笑,人家当年把她捡回来又养这么大已经仁至义尽了。
她还奢求什么呢?她甚至还没有报答人家呢。
可能现在人家觉得别再缠着他就是最好的报答了吧?
她落寞地转身往屋外走去。
门外的温洛枳听不太清,不知道该敲门还是不敲门,想了下还是收回了手。
“吱呀”一声,她正欲转身的时候门开了,对上一张脏污又灰蒙蒙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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